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三生劫 作者:妖翎凰 文案 谁说爱情注定会永恒 我爱过别人 却终伤情 只有陪伴,才能抵过一个又一个 生生世世 也只有你 才能成全我心中所有的执念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璇羽,夜殇 ┃ 配角:龙阎,凤轩 ┃ 其它:凤凰涅槃,神妖虐恋 ================== ☆、楔子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无止尽的黑暗。有时浓厚的夜色无情的似要将我吞噬,我想要挣扎,呐喊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不能言语。有时我可以清楚的感知周围的一切,树上的禅音,古刹的钟声,还有那个人的叹息声……我仿佛知道他是谁,可是他的样貌他的身份他的一切,我都无法记起。我只知道,他一直都在,在我身边,陪了我生生世世。   梦里,我看见血红色的蒲公英漫天飞舞,风带着它们向远方游荡,我想伸手触摸它的身影,却慢了一步,只见它从容的落入一人的手掌中。我望向他,他双手合十,将佛珠拢住,向我行了一礼:“施主,何必执着于得到。”我不解,待要相问,他却消失了。我抬眼寻找,又远远的见到山崖边的那个人,一只小青蛇温顺的伏在他的肩上,他也想我这边看来,却又仿佛看向更远的地方,轻轻颔首,微微笑道:“原来,是你。”   当这个场景再次出现在我梦里,我知道,我将醒来,虽然我对现在一无所知,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一睁眼,就可以看见那个在我身旁守候的人。他是谁?是菩提树下的他,还是悬崖边上的他?我突然开始对未知的一切迫不及待,我能感觉到一缕佛音在向我靠拢,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悄悄变化,可是他,却再也感觉不到了……   “你愿意生生世世陪在她身边吗?”   “我愿意”   “即使永远也得不到她的爱?”   “即使永远也得不到她的爱。”   “那,你就随她而去吧。她的一切劫难你将与她一同承受。”   “不胜荣幸。”   …………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大家感兴趣请留言支持,我会有无上动力!感谢么么哒 ☆、劫之初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薄尘,折射出些许微光,笼罩在安静祥和的古寺之上。古老而又沉重的寺钟发出沉闷而又深远的叹吟,霎时漫便了整座苍山,惊飞了枝头的鸟儿,叫嚣着向云空飞去。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下了,开始还松松散散的如飘落的柳絮,渐渐地大的如鹅毛一般扑撒向大地,一会儿工夫就使整个山林裹上了一层银装。   僧人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房间向佛堂走去,在薄薄的白雪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小弟子们改不了顽皮的本性,笑着闹着在雪稍厚的地方打起雪杖,宁静肃穆的古寺变得热闹活泼起来。年长的师兄们在一旁诵经,并未阻止师弟们难得的欢乐。坐在佛堂首位的方丈空云大师轻轻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即闭目念经了。   “打中了!哈哈,师兄,你还是躲不过我的雪球嘛!”普济寺最小的弟子念慈拍着手叫到。颇为骄傲的看着年长他两岁的师兄念善。念善也是小孩脾气,毫不服输。转身就想向念慈打去,念慈一溜烟的躲在了念厄身后,伸出个小脑袋露出黑溜溜的眼睛,向念善吐了吐舌头。   “好了好了。”念厄笑着说道,“这雪仗也玩够了,不如来个雪地捉迷藏吧。”虽与念善同岁,但念厄沉稳懂事,在小弟子中也算个头头,大家都听他的话。“好啊好啊,念善师兄来抓我们!”念慈笑着跑开了。留下一脸不情愿的念善,心想每次都被这小鬼捉弄,要捉到他非好好教训不可。便闭上眼睛,倒数起来。“……3.2.1”念善很快的睁开眼,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半点人影,略微犹疑了一下,突然低头看了看还未被雪覆盖的小脚印,便向后山走去。   念善跟着脚印进了后山,却突然发现脚印没了踪迹,又走了一会,依旧没有半点人影,便有些丧气的准备回去,转身间看见寺庙的后院,想起师父师兄平时千叮万嘱的不可靠近那里,今日不知怎的,好奇心依旧大于了一切规诫,悄悄地向园子走去。院门并未关严,留了一条小缝,念善凑上前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便让他再次陷入了滚滚红尘之中。   “念善,你跑哪去了,我都躲得不耐烦了,你是不是自己玩去了?”念慈远远的就看见念善,便跑上前去,并未注意到念善面容呆滞着,对他毫无理会。“念厄师兄,这边!”念慈向远处的念厄招了招手。“念善,发生了何事?你怎这般模样。”念厄原先找不着他的焦虑担心到此时变未满心疑惑。“世上,怎会有如此……”念善低声的呢喃着,“怎么了?念厄与念慈面面相觑。念善抬头突然发现师兄师弟在自己面前奇怪的看着自己,忙道:“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走到后山迷了路,有些害怕。”怕被师兄发现自己的不安。便低下了头。念厄沉默了一会儿,在念善都以为他不会相信自己时,念厄突然开口道:“如此,你便要小心了,以后不要随便乱走了。回去吧”看着念慈与念善慢慢离去,念厄向后山出望去,沉思着什么。   念善在师兄出门之后便起身上了后山,自后山回来,他满脑子都是那白发女子,她难道就是师祖严禁弟子出入后山的原因吗?为何她看起来明明是双十年华的女子,却拥有满头白发和那……摄人心魄的容颜?一串串疑问,他必须自己去找出答案。   思考间,他便来到了后院,往门缝中看了一眼,院中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有人吗?”他轻轻的问,等了半天却不见回答,于是便自己走了进去,径直走向那颗千年梧桐之下。白衣女子仍旧静静的坐在石台上,仿佛是一座千年的石雕。他不知道知道她为何在此,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只知道,越靠近她,他便越紧张,她却仍旧没有丝毫反应。可是过了很久,什么也没发生。   他突然很想伸手去摸摸她的眉眼,可是刚一抬手就被阻止,突然出现的黑雾让他吓了一大跳。只听得雾中的人说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念善在哪里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清醒,跌跌撞撞的向山下跑去,撞上了前来的念厄,失神的看了他一眼,便倒了下去。   “凡事皆有因果,这是躲不过的劫数,也只有看他的造化了。念厄,你在这里照顾好师弟。为师出去一趟。”“是。”念善自后山回来便如失了魂魄一般将自己锁在房间不出来。念厄无可奈何的将此事告诉了师父。然而空云好像并不意外,只是嘱咐他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静谧的月色笼罩着小院,银色的光洒在白衣女子的白发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透明,一团黑气慢慢的在她身后凝聚。渐渐地黑雾幻化出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向着白衣女子单膝跪地:“主上,他没有死。”璇羽静静的坐在漆黑的夜空下,眼神空洞,如之前一样没有给予他任何反应,夜殇早已习惯,并不在意。男子说话的方式全然不同于他脸上面具的冰冷,是温柔与怜惜的,三百年来,他一直这样静静的陪着她。在那场劫难之后,他越发珍惜眼前的一切,他开始害怕再也不能保护她。   “阿弥陀佛。”空云在夜殇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此,可见功力之深厚,抑或是夜殇心神悸动之故。“时间的一切劫难早已注定,施主何必徒增烦恼”   夜殇站直身子,并未转身,“为她,我心甘情愿。”   空云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走到她跟前,喃喃念道:“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爱止。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双手随着咒文合十再分开,祭出那颗晶莹的血凤珠,压入她的额间,一朵梅花印随之显现,满头的白发渐渐变回黑色,如瀑布般垂于身后,衣饰再度化为先前的模样,苍白的脸庞充盈了血色,璇羽亦缓缓的转动了双眼。 ☆、劫之初   我微微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棵参天的菩提树,似曾相识。周围是低矮的僧舍,耳边隐隐传来诵经的声音,循声望去,我不由得道:“时间到了?”   空云听到我的声音微微转头,却不答话,依旧念着他的经文,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转身对着我:“你命中仍有一劫未渡,如今是时候了。”   “我懒得和你打哑谜了。”我活动着许久未动的筋骨,从台上站了起来。“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告诉我那个梦的缘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空云念罢,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仿佛将我看透。   “……应作如是观。”我默念了几遍,一时还无法得解,也不奢求他可以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装作看不见他的打量,我转身准备离开。空云却再度开口:“我徒儿误入魔障,还望施主相救。”   我转身,不解的望着他,他继续说道:“他前世的劫难与你有关,也只有你可以解开。”前世?或许可以解开我梦中的疑惑,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不过,今天不行,让我先回去梳洗梳洗,睡了这么久,我饿死了。”说罢,对空云无奈的摊了摊手,眼中透出一丝狡黠。   “一切由施主做主。”也只有空云对我的摄魂术毫无反应,他并不生气,仍旧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收回笑容,坐回了石台,有人出现在我的身旁,我却不为所动,因为我知道,在他面前我不需要伪装。我静静的坐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等着我。   “夜。”终于,我还是收起了心思,缓缓开口。他微微动了动,足够让我清楚他在听。“你说他没死,对吗?”我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就是因为那个“他”,我在这里沉睡了三百多年,可是我却不恨,唯一回想起来,只觉得当初疯魔了心。这些年,算是对我的惩罚,倒也让我从心魔中脱离出来。   “恩。他……”   “够了。”夜殇刚开口,我便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他没事,就好了。其他的,我不想知道。”夜殇望向我,眼里分明说着你是不想知道还是不敢知道,我垂下眼躲开他的目光,这么多年,我和他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他总是可以看穿我的软弱,可是他却从来不问。看着我低头,他收回了目光,轻轻摘下了面具。冷毅的脸庞浸润在月光下,漆黑的双瞳中暗藏着莫名的浮动,乍冷的气息突然绽出一缕温暖将我的周身围住,紧抿的嘴唇微微松动   “那件事,不用再想。”夜殇总是惜字如金,可我明白,他用了三百年去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是多么不易,当年他尊我一声主上,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只有在他面前,我可以毫无掩饰的发泄我所有的情绪,我不用再伪装在人前的冷傲。没有他,或许我早已经不再是我。我感激他在我的身边,我明白他的心意,可是我终究不爱他,我们都明白,所以一直不愿捅破那层关系,至少可以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的在一起。每当我想要开口,他总是冷着脸打断我的话。之后我也再没提起,但是它始终横亘在我们之间,我知道,我们迟早会面对,但是我却自私的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这样,他就永远在我身边不会离开。   “你先回去吧。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处理。”我拉过他,头枕在他的腿上,熟悉的气息让我感觉到我真的醒了过来。无数个夜晚,我都是这样靠着他安睡,再凶险的环境,只要他在身边,我定安之入眠。   “我等你。”夜殇毫不犹豫的沉声说道,每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不再反对。他有自己的主意,我不会干涉。   “我真饿了。”转了转眼珠,我抬眼望向他,看着他无奈的表情,我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我们是快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偶第一次发文,只有按写的章节来发,大家多提意见吧 ☆、劫之初   我推开房门,就看到那个蜷缩在角落将自己紧紧抱住的小和尚,无助的像个落入猎人陷阱的小兽。他察觉到我的到来,抬起头,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我,突然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嘴里喃喃道:“是我害了你……你……不要过来……我没有对不起你,不是我……”   夜殇轻轻碰了碰我,我才回过神来,根本没发现他在说什么,只是在见到他的面孔是惊住了,他的样貌还小,但是隐约的轮廓分明是那个梦中我见到的拿着佛珠的人。我感觉自己一步一步走入了一个安排好的陷阱之中,不由得觉得阵阵寒意。夜殇感觉到我的情绪,想我靠拢了一步,一手轻轻扶着我,我转过头向他看去,随着他坚定的目光让自己的心渐渐平静。我轻轻走上前,一手抚上小和尚的头,一手挥动一圈紫光将他包围,我进入他的梦中,看到了我的前世……   我在他的梦魇中看到一个小女孩,青涩的眉眼依稀是我当年的模样。她本是镇远将军的小女儿,却因先天不足生来不会说话。即使有母亲的疼爱,却仍旧无法躲过姨娘们的冷嘲热讽。或许是从小生长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性格,她纯净的双眸中渐渐聚拢了浓重的墨迹,她开始伪装自己,在父亲面前乖巧懂事,成为了父亲眼中乖巧聪明的女儿,却转眼用尽手段对付姨娘们,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直到九岁的那年冬天,病弱的母亲在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说:“孩子,你太过要强了,用手段去对付别人,以后……”我不知道她觉得她的孩子以后会怎样,也不知道那女孩听懂了什么。自那天起,她再也不愿意见到父亲和姨娘们,躲在母亲的小院里再也没有踏出一步。父亲原还觉得有愧与她,偶尔来院子里坐坐,却被女孩冷漠的态度激怒,再也没出现过。女孩渐渐被所有人冷落,甚至遗忘。   或许是注定她的一生不会轻易结束,当我以为,女孩会在这个院子里活活将自己饿死的时候,有个男孩在深夜潜进了这个院子。他手里端着一碗还有些余温的面,一声不吭的将碗递到她的面前。女孩看了他一眼,完全无视那散发香气的食物,仍旧保持着抱膝的姿势没有动,男孩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对她说道:“这不是对你的同情,而是在提醒你,你在这里等死,而你的姨娘们却在金屋银屋里享受,你母亲死了没多久,你父亲就又娶了两房小妾,”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还有,我们现在叫赵姨娘大夫人了。”说完,他将碗放在一边,转身离开了。   我饶有趣味的抱着肩看着男孩远去,他还真是了解这位要强的小姐,激将法也不知道奏不奏效。   从那以后,男孩每天都来,每次都是不同的食物,看样子应该是他自己省下来的。他每次都是放下就走,再也没有和女孩说一句话,也不管她是否吃了那碗饭,连着几个月,他仍然风雨无阻。或许是他的诚意,或许她是真的孤单太久,当男孩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浑身湿着来到女孩面前的时候,女孩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也终于看清他的面目,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不停地滴着水,刘海贴在额头上差一点碰到眼睛,而他的眼睛深邃的让人要陷进去一般,细薄的双唇轻轻抿起。很像一个人,这是巧合还是……   女孩转身回房,男孩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垂下眼,将碗放下,准备转身离开。女孩又突然开门跑了出来,男孩疑惑的看着她,女孩仍旧是冷冷的表情,却抬起手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他。男孩依旧如没回过神一般,机械的接过毛巾,傻傻的站在那里。女孩被他呆愣的表情逗笑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女孩便又版着脸,拿回毛巾,将男孩拽入屋檐下,为他细细擦拭起来。男孩微微蹲低了身子让女孩够着,侧头看着她,轻轻的说:“我叫叶凡。”   叶凡   从那以后,叶凡依旧每天到来,不同的是,他不再送完就走,而是在女孩的身边坐下,为她讲外面的世界。就像他自言自语一样,无论他说的有多么眉飞色舞,女孩总是很安静的听着,如果不是在他询问的时候点点头,我真以为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样。叶凡经常在离开之前对她说:“丫头,你又变漂亮了。”不过女孩始终不愿给他多余的表情,或许她把这话已经是当做晚安问候了。   当初叶凡说的那番话再也没有提过,甚至每次谈话时都刻意避开整个镇国公府,只是说说街上卖肉的大叔又少割了几两肉,酒楼里说书的先生每次说到精彩的地方就请听下回分解,甚至是宫里的皇帝又宠幸了哪个妃子。我很好奇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消息,不过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听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很好的。   叶凡时常带些小礼物给女孩,他总会说:“丫头,我现在送的这些,你以后可是要还的。”他也偶尔教女孩读书写字,常说:“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丫头,你要是不识字,会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他还爱开玩笑的说:“丫头,你这么漂亮,以后做我媳妇吧。”每一次说完,他自己总是哈哈笑个不停,然后又静静的看着女孩出神。   我始终觉得这样宁静的日子像是偷来的一样,而他们,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度过了好几年,一直到女孩十七岁的时候。   有一天叶凡来到小院,却一反常态的静静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女孩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叶凡突然抬起头问女孩:“你愿意嫁给我吗?”女孩收回的手停在了半空,看了他好半响,脸上难得的出现了诧异的表情。叶凡突然笑了,摸了摸她的头:“丫头,看你吓的,我骗你的呢。我是你哥哥,你要嫁我还不愿娶呢!”女孩仍旧看着他,想看出他的想法,叶凡侧过头,好一会儿说道:“丫头,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就快要离开这个院子了。”女孩听着这话,却不知为何没有丝毫的高兴。叶凡接着说到:“今年科举的状元叫凌云,他虽然比我差那么一点,不过还是迷倒了万千少女。你爹……要把你嫁给他。”女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的看着别处。叶凡拉过她的手:“丫头,你若不愿意,我会想办法……”女孩打断了他,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报仇”。叶凡抬起头看她,眼中抹上一层阴郁:“丫头,都过了这么久,为什么你就不能向前看,难道我这么对你仍旧不能让你忘记仇恨吗?”女孩别过头不再看他,叶凡站起身,握了握双拳,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小姐,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安心的等着出嫁吧,我……祝你幸福。”说完转身大步走去,努力让自己不再回头,亦错过了,女孩眼里留下的一滴眼泪。   当局者迷,我终于作为旁观者看清了这个事实。叶凡的相知相守早已打动了女孩的心,他不曾发现女孩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充满柔情,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均是不会对旁人所表露。或许是他可笑的自尊心作祟,他始终不敢知道女孩的答案。如果他再等一等,如果他再勇敢一点,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可是,事情不会有如果,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的结果,女孩终究是出嫁了,他亦真的再没有出现过。   两心   外间的热闹更衬处屋里的静谧,女孩一身大红喜袍包裹着她单薄的身子,双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的纠缠着,不知她此时在想些什么,直到关门的声音才让她回过了神。一双靴子停在她眼前,女孩盖着红盖头低垂着眼,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那盖头掀起,亦牵动了女孩的心。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眉眼如波映入了凌云的心房,凌云端详了她好一会儿,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叫你柔儿,可好?”   洞房之内终究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一晚,只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相背成眠。不经意让时间在指尖流转,转眼柔儿嫁入状元府已两年。我原以为她会借机惩治镇国公府的莺莺燕燕们,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静的呆在一方院落中,读书习字或是在树下出神,清冷的眸子只有在碰触到凌云温润的目光时会泛起涟漪。不得不说,时间真的能够淡化一切,两个人陌生的渐渐相互靠近,凌云是个好丈夫,或许是因他的出身,他待柔儿极好。常常会抱着她在树下乘凉,也会为她亲手下厨煲汤,就如呵护掌心的一滴清水,将她融在自己的心里。柔儿渐渐变得活泼起来,常常捉弄他,把他逗的哭笑不得。她也会窝在他怀里在他掌心写字,写一个爱字,然后偷偷看着他的表情,凌云总是笑着揉弄她的头发,然后吻着她的额头说:“我爱你。”   我以为,柔儿终于嫁得良人,温暖了她坚硬的心,她此生将安乐永昌。若不是在偶尔看见凌云在怀抱柔儿之后落寞神情,虽然他在柔儿面前掩饰的极好。说他不爱她,可他为何对柔儿呵护备至,说他爱她,可是为何看她的眼神又像在看另一个人。而柔儿,总是在他背过身后卸去笑容,神情落落。我不禁想起叶凡,那个眼里只有柔儿的男孩,如今在柔儿心里,是什么位置呢?我不愿再去想他的眼里她的心里到底是谁,只盼他们这样相处,也是好的。   在一个温暖的日子里,盛京的流言传入了状元府,传入了柔儿的耳中。为青梅竹马的恋人变卖所有家产助其上京赶考,等着他衣锦还乡骑着高头大马娶她过门,等到了他高中的消息,却等不来他许诺的嫁衣,她进京寻他却因盘缠用尽流落青楼,在两年之后终于重逢,两两相望,郎情妾意,无语凝噎。任谁听了都唏嘘不已的负心之事,在柔儿听着,却是逐渐凉透了心。那负心的男子就是凌云,而那歌姬名叫云柔。   洞房那日他不问她名,而是唤她柔儿,她以为那是他对她的爱称。他为她做的煲汤从来不是她的喜好,她想只要是他亲手做的她都喜欢。他常常站在窗前独自出神,她以为是朝堂上有什么事情令他烦了心。然而,所有的温言耳语,与这流言相连,不过就是一个状元为前途被逼娶妻,却无法相忘恋人的凄惨悲剧。她想着,是否要质问他所有的温柔体贴只是将她当做那女子的替身么?想到近来他突然的忙碌,步履匆匆,再加上身上若有若无的脂粉味儿,她便死了心,见了他,只是神情淡淡,不再多言。   可我从她渐渐烦躁的情绪和冰冷的眼神中看出,当年那个不折手段的女孩又回来了。我想她心里一定还是渴望凌云能给她一句解释,哪怕是谎言,可是凌云每次看着她除了愧疚的眼神,便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道,凌云若是不在乎她,自是娶了云柔过门便好,用不着费心费力的周旋。她只知道,凌云如今人影也见不着,只是因为他的爱人又回来了。他希望她相信他,不愿多加解释,她希望他给她一个交代,而自己不愿意低下姿态问询,两人就这样渐渐疏离。由爱生痴,由爱生怖,亦由爱生恨。   我想,他们的悲剧从这一刻,就无法避免了吧。   千里湖畔,云水庭上,名叫云柔的歌姬声声呜咽,神情凄凄。她万般痛心的看着眼前俊秀的男子,那曾是她倾心相对的恋人,她一直梦想着有一天他能带着花轿娶她为妻,可如今他却对她说,此生云相负,只盼姑娘觅得良人,安乐一生。一句相负就抹去了他们的过往,没了他,要她怎么安乐?她突然想起他口中的温婉女子,是何等的风姿卓越之人能令这样的男子爱之护之不愿令其受一点伤害呢。罢了,情已逝,如果他能幸福,也是好的。云柔眼波流转,轻声说:“公子,就让云儿为你唱最后一支歌吧。”声音婉转,清脆可人,可这样一幅伤别离的画面在此时的柔儿眼里看来就是柔情蜜意,恋恋不舍。   这一生,是悲是欢,化荒魂,无处归乡。   结局   果真是应验了云柔所说的最后一支歌,还未唱完变芳魂远逝,凌云不敢相信的看着方才低声吟唱的女子此时就丢了性命,不禁万分悲痛。三天三夜,守着她的尸身不愿离去。之后,便以状元之妾的身份风光的葬了她。再进那一方小院,几夜未合眼的疲累终于袭来,他终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依稀觉得身边人的轻抚,他抓过她的手,放在胸口,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只觉得手上冰凉一片,起身向旁边看去,柔儿穿着当初的嫁衣安静的躺在他身边,妆容精致,只是身躯早已凉透,死去了多时。凌云颤抖着双手拿起她身上的信封,强迫自己镇定的去看她的遗书。   “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嫉妒。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只不过不想别人过的开心。”   凌云双眼通红,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压抑这自己,定定的看着眼前美丽清亮的女子,缓缓的说了声:“傻瓜……”他欠她的太多了,明知她要强的心却忽略了流言对她造成的伤害,他哪怕解释一句,今天的局面或许不会发生。   我再也不忍看下去,当年的我亦如前世一般决绝,如今我终得恍悟,错的一直是我。柔儿太过要强又太过自卑,不愿相信他会真的爱上自己,她嫉妒着一个应该嫉妒自己的人却不自知,可悲可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自己本来可以多么幸福,甚至不知,自己的腹中早已有了凌云的骨肉。之后不久,凌云失踪了。坊间传言他在柔儿死去的那个夜晚因愧疚服毒自尽了,也有人说,他们曾在普济寺中见到他的侧脸,可他为何在那里,又说不出因由。   谁解相思味,谁盼良人归,谁捧胭脂泪,谁描柳月眉,谁将曲中情怨,谁思红袖轮回,谁一腔相思错付,皆成断肠人。他们的一生,都活在自以为中,却忘了是谁给了自己幸福。   我轻轻收回按在念善头上的手,想了一想,随即又抚上去。我将他的记忆换做另一种结局,父亲的提议被他拒绝,他依旧凭自身的才华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他在来年春天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的将云柔迎娶进京,与她生儿育女,寿终正寝。而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只是在那一方小院中,在人们的遗忘中死去。这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不曾遇见,不曾爱上,不曾伤心。   我终于明白,这是他的劫难,亦是我的。前世今生都无法看清舍得二字,终害人害己。我很庆幸自己有造梦的能力,为他也是为我自己。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心里甚至还能感受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都能重回时的喜悦和感激。只因他就在我眼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离开的路上,我习惯落我半步距离的夜殇推到我前面走,一路看着他的背影偷笑,把他弄得莫名其妙。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回过身定定的看着我,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散发着微微刺眼的光芒,我抬起一只手去遮挡。踮起脚,轻轻在他耳边说道:“我只是明白了,所有的相遇都是为了久别重逢。”满意的看着夜殇的嘴角勾起一个耀眼的弧度,大步向前方继续走去。 ☆、劫之中   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凤吟阁由于地理位置特殊而被选中,在夜殇的带领下潜入各界,从小商小贩做到航运陆运,结识了从路边乞丐到深宫皇族,从普通人族渗透到天上神族,三百年来,渐渐的发展成江湖人尽皆知的一股可怕力量。每个人不为人知的过往,每一段想要极力隐藏的秘事,只要在凤吟阁,就能找到答案。不断有人想要铲除凤吟阁,却还未及出手就已经被仇家灭门,九州大地每个做过亏心事的人,都如过着刀尖上行走一般的生活,凤吟阁这个名字成为他们的噩梦,再也没有人敢打凤吟阁的主意,也没有人,知道凤吟阁所在,更不知道凤吟阁主人,到底是何等的神通广大。可是凤吟阁确是无处不在,只要你想找,凤吟阁的人便会出现,交换条件便是一个凤吟阁都不知道的秘密。   “恭迎主上!”我与夜殇再次踏入凤吟阁,三大圣使烟若,尘埃,雾画带领众妖在门外迎接。夜殇在这里算是真正的阁主,而我只是名义上的。他培养了一批死士,从中挑选各类精英做统领,烟若擅于用毒,医术也是一绝,负责毒医司。尘埃擅于暗器,负责死士的训练以及守卫工作,称之武司。雾画擅于谋略,负责情报搜集整理,管理机密司。她们三人均是狐妖,初为人形就跟在夜殇身边。美丽,聪明,能干,这些年风吟阁的发展也离不开她们的功劳。   我走到三人面前,顿了顿:“都起来吧。”“是!”待众人起身后,无意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又故意让众人听到的对夜殇揶揄道:“这三个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看上哪个了,姑奶奶给你做主讨回去当媳妇。”   众人均极力的忍住笑,只见平日里严肃冰冷的三大圣使此刻被主上调笑的羞红了脸,一旁的夜殇也尴尬无比,正想反驳点什么,见我早就不见了踪影。便只有对三个圣使点头示意便匆忙入了凤吟阁。   我的手轻轻拂过窗台,房间里的所有陈设和三百年前一样,丝毫未变,连一丝灰尘也没有。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时间并没有在我脸上留下痕迹,反而让我变得更……妖冶。是的,妖冶。额上的梅花妆和一双魅惑的丹凤眼,让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风尘的味道,我并不反感,我既是妖,清纯脱俗的气质不再是我应该有的。夜殇的身影在铜镜中出现,我才发现他也有了些微的变化,变得更加冰冷,更加成熟,可在我面前,他还是真实的他。我收回打量的目光,一手托着下巴,指着镜中的他道   “你可不可以让我休息够了再来?”   “不能。”还是我早知道的答案,要是哪天他懂得怜香惜玉了我才觉得奇怪。我暗自骂着他,完全忽略了我根本不是香也不是玉。顺手接过他递来的所有重要情报,一一的翻看。这些大抵是在江湖中名声显赫的人的不为人知的一面,不由的让我感叹,做人真是辛苦,为了一个仁义的名声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缺德的事情,要是把这些秘密公开,嘿嘿,我开始暗自偷笑。   “小心引火烧身。”一旁的夜殇突然开口讽刺的说着。我摸摸自己的脸,瞪了他一眼,哪里有这么明显。不理他继续看。   “凤国四年纪,八月十五,天下血雨,三日不止。凰妖出世,乱世灭国……”我的手不由控制的微微颤抖,出了这几个字我什么也看不进去了,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我一度想要忘记的事实,又这样冰冷的出现在我眼前。此时心中早已没有恨,只剩下被欺骗后的无限悲凉。我燃起一团火,看着竹简在我手中燃烧,散发出阵阵刺鼻的味道,可是这样就真的没有了吗?我呆呆的坐着,夜殇依旧一言不发,房中一时静的可以听到风的声音。   “你一定是故意的。”我轻轻的叹息着,抬眼瞪着夜殇。他只是微微一笑,可是那弧度在冰冷的面具下可有可无,他的面具偶尔只在我的要求下摘掉,其他时候如影随形,以至于他在江湖上有了那个银面修罗的外号。“我只是睡了一觉,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忘得了呢……根本不用你特意提醒我!”我咬牙看着他,他索性闭了眼小憩。   “主上。”烟若在外面敲了敲房门,我不想回应,懒懒的推了他一把,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在软榻上,夜殇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向门边走去。我只听得烟若在向他汇报着什么,不一会儿便离开了,只是半响却没见夜殇回来,我不由的睁开眼,见他斜斜的靠着门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感受到我的目光,回过神来看我。我向他够了勾手,拉着他坐下,头枕在他的腿上,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只有我们时,我常常这样靠着他,很舒服很惬意。   “说吧,有什么事情我还不能知道的?”我开口问到,顺手拿了他的银色面具放在手中把玩。   “魔太子龙阎要登基了,邀请了各界前去观礼,我们也在受邀之列。”夜殇缓缓低语,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等着我做出任何反应。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有何反应,兜兜转转,终于要见到他了,我此刻应该是何种心情?   “去,为什么不去。我要好好想想,送什么大礼好呢。”我将他的面具戴在脸上,故作轻松的说着。夜殇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调整了姿势,让我靠的更舒服。   那段记忆,我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可是那并不代表就过去了。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而他,还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看我就没有动力,没有动力我就不想写,不想写就更不了文,更不了文就没人看…… ☆、劫之中   三百年前,我因修炼邪术而沦入妖道,这是凤凰神族万年的耻辱,所以他们将我逐出神族,任我自生自灭。而我却乐得自在,不用再受神族的教条规束,不经意寻得了丹穴山这一个好去处。有一日,无意中从一个猎户的陷阱中救下一只白毛老虎,它的右爪受了伤,浑身在陷阱中弄的脏兮兮的,可是却丝毫未影响他的王者之风。它对我的到来并没敌意,好像就是在等我一样,我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它的头,无视它对我无奈的眼神,对它说道:“虎子,走,跟我回家!”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森林中天不怕地不怕的白虎王成了我私人的坐骑,有它在的地方,大兽小兽都唯恐避之不及,我也乐得清静。我们常常一起去山后的兰花谷,那里开满了幽兰花,我喜欢看它笨重的身子去与蝴蝶嬉戏的样子,也喜欢摘一朵小花恶作剧似的插在它的耳畔,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有时候它被我捉弄的生气了,不理我,我总是用一只烤熟的山鸡就诱得它缴械投降。   “你还要多久才能修炼成形呢?真想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虎子不屑的扭过头,继续懒散的打着盹儿。我习惯了它对我的无视,轻扯着它的虎毛,突然说道:“你会不会,修成人形就离开了?”它烦闷的睁开一只眼,用一只前爪拍掉我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我讪讪的笑了笑,一把抱住它:“我就知道你不会没良心的丢下我不管!”虎子摇了摇尾巴,算作回应,我枕着它的身子,想着,这样的生活,真好。   丹穴山中常年有野兽出没,而且周围都被大雾笼罩,所以很少有人往山上走,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我对人的气息很敏感,所以在和虎子在湖边捉鱼感受到一阵人的气息之时,我毫不犹豫的拉着它去凑凑热闹,看看是谁这么大胆,顺便暗暗想着是让虎子吼一声还是我自己扮鬼吓他。   我隐在一旁的灌木从中,见到一个男子手拿着金色的弓,对准一只秃鹫射了出去,白羽箭堪堪从秃鹰脚下穿过,刚好迫使它丢掉猎物又不至于影响它的飞翔。   好精准的技术!我不由的暗暗赞到。   只见那男子上前几步接住从空中落下的猎物,我才看清那是一条通体碧绿的青蛇。青蛇缓缓缠绕着他的手臂,头向着他微微摇了摇。男子小心的将它放了下来,看着它消失在草丛中,慢慢回过身向山下走去,我亦在他转身的刹那看清他的模样。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时间,我竟忘了我过来的初衷,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响才回过神道:“虎子,我想下山了。”   丹穴山下是凤国的都城,凤国人将凤凰神鸟作为守护神,为它修建了凤神庙,希望它能保佑人们生活安乐,健康和平。而每年的四月初七,则是凤国为凤凰神鸟而举办的凤神节,这一天,人们会丢下手头的事情,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出门感受节日的气息,为凤凰神鸟奉上一盏虔诚的蜡烛。   我刚下山,便正好遇上了这热闹的节日。满大街都是捧着蜡烛跳舞朝拜的人,虽然他们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凤凰,可是他们却世世代代将它作为信仰,我不由的想,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所朝拜的凤凰出了我这样一只妖精,会有多么绝望呢。   太多的人从我身边走过,可都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干脆闭上了眼睛,静静的释放摄魂术,寻找那熟悉的感觉,我一路循着走去,在一座拱桥前停了下来。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河畔的人们放着五彩多样的河灯,无数河灯漂浮在水面上,映衬着月亮的光辉,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桥上那人就静静的覆手站在那里,身着一袭黑色锦袍,墨色的长发随意的用一只玉簪挽起,月光洒下银雾覆在他的身上,宛如神袛般让人挪不开眼。他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微微侧头,清冷的眼神从我身上掠过,微微顿了顿,向我点头笑了笑,算作招呼。   我亦展开笑颜,挪步上前。他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看我一步步的向他走近。我突然觉得这桥太短,让我还来不及准备就走到他的面前。又显得太长,仿佛走了好久才走到他的面前。   “小女子璇羽初来乍到,对凤国一切不太熟悉,不知公子可原为璇羽引路?”我站定在他面前,捋了捋衣袖,看着他说道。   “夕不胜荣幸。”他笑了笑,直到眼底,幽深宁静的眸子带上笑意格外明亮。他轻轻的侧了侧身,引我向桥下走去。   那天晚上,他带我逛遍了凤国最繁华的地方,在我身旁轻声为我介绍,解答我的疑惑,唇畔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这一生,我什么都可以忘,唯独初相遇的那一晚,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里,形成了一道疤痕,永远也无法抹去。   “喂,我想要那只凤血镯,你帮我赢过来好不好?”我指着前方的灯谜大会,老板正介绍着他珍藏多年的凤血镯,说只要连对三题,便可获得。   “叫我夕。”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摇头轻笑。那种镯子放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看身边人这么想要,不如就陪她尽兴。   我和他穿过人群走到台前,已有几人在答题了,千奇百怪的答案令人啼笑皆非,好不容易有答对的也只是碰巧,连对三道的一个也没有,看来这题目果然不算简单。我看着眼前的灯谜,虽说难,可我想这些绝对难不倒他。便随手抽了几张递到他的面前。他好笑的接过,随意的扫了几眼。   还未等他说话,一旁有人说道:“姑娘,灯谜是你猜出来哪个再取下来,你这看都未看就取,不合规矩。”周围的人随即附和道,大家的议论声惊动了老板,老板赶忙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半响,他为难的对我说道:“这位姑娘你一定初来不懂规矩,你把那几张灯谜放回来,我再任你挑可好?”   “老板,我既然敢拿就一定能答上来,你可说连对三道就把凤血镯给我,可是真的?”一旁的人听我夸口连对三道,不由的都停下猜谜围了过来。   老板直把我当做捣乱的,只随意的点点头说到:“当然是真的,这么多人可以替我作证。”   颜夕始终不发一言的站在我身旁,我侧过去悄悄的对他说:“你看我海口都夸下了,你要是答不起脸可就亏大了,有损你的英明。”   “这是某人应下的,可不是我。”他斜睨了我一眼,又将纸条塞回我手里,作势要离开。   “喂,我是真的喜欢那镯子,你帮我赢了,随便你想怎么样。”我不由的拉着他的袖子说道,我也知道这镯子不值钱,我自己答这些题也没有问题。可是我希望是他帮我赢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否是看穿了我小小心思,他不再逗我,只是接过我手上的灯谜递给老板,一口气说出了所有答案,   还没等老板反映过来,周围响起了一片叫好声,老板也不禁点点头对我们说道:“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这位公子,我这还有一个灯谜,若你能解出,凤血镯自然给你们,我再加个七彩琉璃灯,怎么样?”   “好,没问题,你出吧!”不等颜夕开口,我便一口答应下来。颜夕好笑的看着我,却也没有说什么。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两无缘。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借,风雨阴晴任变迁。” 作者有话要说:  连点击率都没有,我的玻璃心……让我哭一会儿 ☆、劫之中   所有人变得沉默,颜夕也略略的沉思了一会儿,不过他很快的便给出了答案:“更香。”周围的人都恍然大悟,老板笑眯眯的挥手叫人拿了凤血镯和琉璃灯出来。   “你们夫妻俩可要好好珍惜啊。”我接过东西,与颜夕转身向人群外走去。我只顾着拿到礼物的高兴,全然未顾老板话中的深意。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灯谜,不就是一语成谶么。   颜夕在前方停了下来,接过我手中的凤血镯,抓着我的手为我套上。他修长的手指不经意的扫过我的手背,我竟尴尬的红了脸,想要抽回手,他却牢牢的将我的手握住。未发一言,便继续向热闹深处走去。我也干脆任他牵着,抱着琉璃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自偷笑。这条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又香又嫩的馄饨哟,不好吃不要钱……”远处传来卖馄饨的吆喝声,我立即拖着颜夕的手向那方走去。   “老板,来两碗馄饨。”我随意的找了个空位坐下,见颜夕半响没过来,突然想起他的身份,怎会自贱身价在这样的小摊位上吃食,我忙要起身,他却将我按住示意我坐下。   “怎么突然要走了?”他撩起衣袍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怕你不习惯。”我见他坐的随意,不由的放下心来。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问我?”我突然开口问道。   “问你什么?”他看着我,眼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问我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又或者,你并不关心这些,你对每个陌生的女人都这般友好吗?”我突然害怕他的答案,我虽未见过人间险恶,却也知道。先前见到他已是惊喜,哪里还会琢磨他怎么轻易的就对我这般好,现在想来,却是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你不是也未问过我么,难道在你眼里,我果真是这般轻浮的人?”他眼中似有一丝愠怒。   “当然不是,我只是……”我的伶牙俐齿在他面前总变的无力,他的身份,我早在山上就查知的一清二楚。凤国太子颜夕,是如今凤国皇帝与皇后唯一的儿子,三岁能文四岁能武,十四岁便带兵端了盘踞一方几十年的贼窝。他手下的将领各个精明能干,随便一个都是威震四方,也是这几年,处于边界的凤国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可是我如和让他相信,我的到来,只是为了他呢。   “来了,客官,你们的馄饨,请慢用。”小二端上了混沌,我也顺势避开了这尴尬的话题,吃着馄饨,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你住在哪里?”吃完馄饨,我们又沿着河边散着步,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他突然问我。   “我……我刚来,还没有找到客栈住。”差一点,我就脱口而出丹穴山了,要说出来,就算不是妖精也会被人当做妖精了。   “如果姑娘不介意,就住我府上吧,我的府邸虽算不上大,可是容纳一个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仿佛没看到我一瞬间的慌乱,连笑容亦未有丝毫的改变。   我轻轻的咬了咬唇,他绝对不会是那么轻易就会相信我的人。我应该拒绝,可是这样的机会,让我如何拒绝。“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知道是陷阱也纵身往里跳,我想,我是疯了。   我在颜夕的府上呆了十多天了,他将我安置在临月阁,派了两个丫头月姝和月影来照顾我,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月姝月影两个丫头均是十四岁左右,被颜夕从人贩手中买了回来,一直是他的贴身丫头。月姝性格活泼直爽,月影就显得沉稳安静,十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倒是挺喜欢她们,私下与她们姐妹相称。   “璇姐姐,快和我说说,山上都有些什么奇珍异兽啊?”月姝这丫头自从听我说起丹穴山,不停的向我打听山中的事物,恨不得自己进山看看。   “你呀,小心还没走到山脚就被老虎吃了。”月影拿着我要的披风走了进来,这几天相处下来,她也渐渐的放开了,不时的还开开月姝的玩笑。   月姝扭头瞪了她一眼,“我哪有这么笨,我可是璇姐姐的关门弟子!”白日闲的无聊,我也会活动两下,并未刻意隐瞒她们。月姝见着就缠着要我教她,我经不起她的撒娇,便答应下来,不过也只是简单的能防身的几招罢了。   “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你的武功是我教你的,我可丢不起这人。”我故意揶揄她道。   “璇姐姐!”月姝双手抱在胸前,撅起小嘴生气的模样煞是可爱。我和月影都不由的笑弯了腰。   “璇姑娘,这么晚了真要出去吗?要不还是我陪你吧。”月影将手中的披风递给我,不由担忧的说道。   “没事,我就是在这院子呆久了想出去转转,我不会出府的,放心好了。”月影帮我系上披风,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我早些回来。   府中的夜色倒是很美,我向白日闲逛见着的假山石走去,今晚月亮很圆,适宜修炼吸收灵气,所以我没让月影跟着,怕到时不好支开她。我在假山中选择了一处僻静的山石,坐在上面可以观察到周围却不易被别人察觉,便静静的入定。一个时辰之后,我收起散出的气息,深深吐纳,理了理随意披散的黑发,起身往回走去。   一个白色身影不经意的落入我的眼中,月亮静谧的微光慈祥的笼罩着一切,一丝清风清逸的拂过,撩动了几缕发丝。那个人,就披着一件淡雅的素衣,静坐在那里,手捧一杯清茶,旁边的梨花树开遍了梨花,纷纷落下,有几瓣落在他的肩头。温文尔雅,净玉无瑕。原来,他穿白衣的样子,少了些肃杀,更加温和。多久没见了,我正想前去和他打个招呼,远方突然变的灯火通明。   “抓刺客……”府里的护卫们迅速的集结成对四处搜寻着,再一转眼,颜夕早不见了身影。我正要离开,一股血腥的味道弥漫过来,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入令人假山石的阴影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点击率了!!不要怪我没追求,我是真的很感谢有人看文!感恩!又有动力了! ☆、劫之中   “主上!”那人一声轻唤,我顿住了向他袭去的攻击。转过身,他一身黑衣的站在我面前,手臂上受了伤,血浸湿了衣衫。我看向他陌生的脸,唯有那双眸子闪烁着熟悉的微光。   “虎……子?”我轻声问道,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修成人形了。   “叫我夜殇。”他轻轻皱了皱眉,语气却依旧柔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轻轻抚上他的伤口,一道紫光在我手中微微呈现,还在流血的伤口渐渐愈合,直到消失不见。   “你下山这么久一点音讯也无,我担心你,要不是你今日在这里修炼,我还找不到这里。不过没想到这里有这么高深的阵法,不小心被暗器伤到了,还惊动了守卫。”他揉了揉手臂,略有些懊恼的说道。   “抱歉,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他们要追来了,你还是快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夜殇也听见了,深深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无声的说了句我等你,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我略施法术消灭了所有的血迹,慢慢走出假山,府中的守卫已将这里包围起来。看到我的出现,不由的显出惊讶的神情。颜夕站在人群中,看着我的双眸中带有一丝深意,他双臂环在胸前,一只手指轻轻敲打着,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如此劳师动众?”我疑惑的问道,虽说这次注定是要被怀疑,不过我可不会乖乖就范。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颜夕低沉的嗓音响起,不带有任何感情,神情也是格外的冰冷。我突然发现,他变得如此不同,或者今天,才是真正的他。   “我只是见今晚月色甚好,出来赏月。有什么问题吗?”我理了理肩上的披风,径直向他走了过去。一旁的守卫紧紧的盯着我,手中的弓箭向我移来,我毫不怀疑,只要一声令下,这些箭会将我射的千疮百孔,如果我是人的话。   “府里进了刺客,夜里危险,你不要到处走动了。”管家悄悄在他耳边汇报了什么,他冰冷的神情略略松了松,挥了挥手命守卫们撤下,对我状似关怀到。   我突然感到有些委屈,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受他怀疑,我对他的主动,只会让他觉得我别有所图。若不是我清理了血迹,管家没搜出什么,他今天要将我如何?我想离开,可是刺客刚刚出现,我离开更显得是做贼心虚。我见他吩咐守卫继续探查,就这样将我丢在一边,我自嘲的笑了笑,罢了,等风头过去,我就离开,我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   我失了来时的好兴致,意兴阑珊的向临月阁走去,我能感受到背后那道探寻的目光,于是加快了步伐。月姝等在门口,见我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璇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刺客伤到?”她流露出的关心让我感到阵阵暖意。   “我连刺客的影子都没见到,又何来伤我之说呢。”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用担心。   “那就好,吓死我了。听到有刺客,我还没回过神来殿下就到临月阁来问你有没有事,听说你出去了,他连忙就带护卫去找你了。殿下还真是关心你呢!”月姝见我没事,松了一口气,又眉开眼笑了。   “你说他来临月阁找我?”我有些愣,他不是因为追刺客去了吗?既是关心我,又何必要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当然了,殿下每晚都要来临月阁看……啊,殿下叫我不要说的,璇姐姐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了。”月姝懊恼的打了自己一下,悄悄的看我的脸色。   颜夕每晚都来?他对我……一时间我只觉得思绪纷飞,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怕月姝看出我的尴尬,不由的转移了话题:“月影呢?我回来这么久怎么不见她?”   “哦,影姐姐说不舒服很早就回房休息了。她一定是累着了,连抓刺客这么大动静也没惊倒她呢。?”月姝听我一问,才略带担忧的说道。   “不舒服?请大夫了吗?我们去看看她吧。”这么巧,我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月姝性子单纯,如果月影真有问题,月姝恐怕也无法察觉吧。   “影姐姐,你在吗?我和璇姐姐来看你了。”月姝敲了敲房门,半响也未有人回应。她不由的推开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奇怪,影姐姐怎么不在房间里呢……”   “月姝,月影回来你叫她来见我。”我有些失望,月影虽说安静不爱怎么说话,可是这些天她对我却很上心,难道一切都是在做戏吗。   “璇姐姐,殿下派人来请,说是让你去趟书房。”一大早,还没来得及问月姝月影是否回来了,颜夕居然要见我,这还是进府以来头一次,还是为了昨天刺客的事情吗。我无从知晓,月姝也是一问三不知,我只好简单梳洗了一番便独自去了书房。   书房里面很安静,我轻敲房门,门却自己打开了。我前脚刚踏进去,就被推了一把,在我站稳之前,房门已被牢牢关上了。这哪里有什么殿下,我被陷害了。   屋里一片漆黑,我伸出左手轻弹一指,一簇蓝色火焰在我指尖绽放,照亮了整间屋子。看清的一瞬间,我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月影倒在我的脚边,双眼被挖去,颈间有深深的勒痕,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我一直怀疑月影是刺客,可是现在看来,她是发现了什么被人杀害了让后要嫁祸给我,是谁要这么做?无论如何,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门根本困不住我。我熄灭了手中的火焰,暗暗施力,推开了门。明亮的阳光让我有一瞬间的晕眩,不由的闭了闭眼。   “你这是要逃走吗?”耳边响起颜夕的声音,我不禁暗暗自恼,笨到被别人陷害还被当场捉到,白活了几百年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恩?”我的沉默好像激怒了他,他上前掐住我的脖子,慢慢施力,我感到呼吸困难,或许他会就这样掐死我,我不想反抗,只等待死亡的到来。“你真让我失望。”他突然将我扔下,我大口的吸着气,忍不住咳嗽。   “为什么不杀了我?”我的声音变得嘶哑,这是他刚刚对我下手的证据,我依旧倔强的盯着他,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么死,便宜你了。把她押入大牢,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他像是厌恶般撇开脸,管家忙叫人拖着我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一挥衣袖甩开了挟持我的两人,却因失去了支撑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颜夕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我却知道,他真的愤怒了,他的眼睛总是泄露了他的情绪。我缓缓的站稳,轻抚过脖子,微微的笑了笑,风扬起我的衣袖,如一朵盛开到极致即将要枯萎的花绽放在阳光底下。   “我明知你只是在利用我,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可是我仍旧心甘情愿。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过你的事,不管你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了。”我的身子渐渐有些无力,我知道,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从他眼里看到慌乱,又是因为什么呢?我不愿再想,只是旋身踮起脚尖轻盈而去,一路的奔驰,身心早已疲惫不堪,终在丹穴山的脚下昏过去,可是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相信,夜殇一定会找到我。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做人不可以高兴的太早,点击率都是骗人的,大家应该是手滑才不小心点进来的,,,,,让我一个人哭会儿 ☆、劫之中   果然,没过多久,那熟悉的气息就包围了我。他轻轻的将我抱起,小心翼翼的,像保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品。我抬眼偷偷的瞧着他的侧脸,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银色的面具。   “这位仁兄,不知你要将小女子带去何处呢?”我心情大好,跟他开起了玩笑。   他见我并没有事,便想将我放下,我急忙牢牢的搂住他的脖子,被抱着的感觉是比虎子当坐骑的时候舒服,我可懒得下来。他见我不愿,也并未说什么,抿了抿唇,手微微用力将我护好继续向山中走去。   我见他半响都未说话,未被面具遮住的半脸依旧毫无表情。我不由的想伸手捏捏,却被他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   “生气啦?”我百无聊赖的用手戳了戳他冰冷的面具,他不再是虎子,却仍旧少言寡语,现在被他一路抱着,也不见他和我说话。“不要生气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叫你虎子了,你上次说你叫什么来着,夜什么……我就叫你夜好了!”   能忘记别人的名字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还是第一人吧,可是他依旧不为所动。很快绕过一片迷雾便回到了我的住处,他将我放下,轻柔的动作与他冰冷的表情全然不符。我不再与他玩笑,拉着他在身旁坐下。   “不要担心,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一切都是我和他的约定。”我知道他在气什么,我欠他一个解释。   “我刚下山就去找他,他需要一个弱点,让他的敌人以为抓住了把柄好露出马脚。我就毛遂自荐,成为他的弱点,一个心爱的女人。凤神节那天故意招摇是做给有心人看的,之后在府中,也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而已。不得不说,他的演技真的很好,差一点连我信以为真了。现在,凶手暴露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所以我回来了。”虽然故作轻松,可是还是有一点点不甘心。   “你以为的凶手是谁。”夜殇突然说道,好像一切他早已熟知一样。我刚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他这样说,只能说明事情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月姝被关进大牢了,三日后处斩。”他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划破我残余的理智。一切蛛丝马迹,与现实相连,却是那么的残酷。我想起她说月影一直没回来的遮遮掩掩,我想起她引我去书房,她的话语状似不经意却是一步步的让我走入她的陷阱,如果我没有同颜夕定下计划,那么今日,在牢中的是否是我。   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透人心,那么复杂,那么虚假,我以为的一切,现在看来是多么可笑。就连月影,恐怕也未对我付出全部真心吧。一想到她们曾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就不寒而栗。   “我要去看看她、”无论如何,我要见她最后一面。   “带上尘埃、烟若和你一起吧。我不放心。”夜殇轻轻招了招手,两个女子便出现在我面前。   “烟若、尘埃,见过主上”左边的女子清新秀丽,恰似烟雾一般朦胧之美。右边女子明亮可人,高洁脱俗。   “我怎么觉得和她们比起来,我更像狐狸精呢。”我挑了挑眉,她们是才修炼成形的狐妖,却丝毫未显媚态。经过夜殇的精心挑选,或许他喜欢的正是这样淡雅脱俗的女子吧。我确实需要帮手,月姝和月影的前车之鉴让我惊醒,妖比人来的实在。   “有事记得找我。”夜殇的唇畔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拍了拍我的头,向烟若尘埃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影便消散的浓浓夜色之中。   “又长进了呢……”我见他消失的背影,轻眯起眼,化成人形之后,夜殇身上更添王者之风,妖术也增进的很快,这一切,我都为他感到高兴。   “月姝。”我轻唤到。看到眼前憔悴不堪的人,怎么也联系不到几天前那活泼可爱的小丫头身上。她听到我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声。   “我不叫月姝,我们做死士的根本没有名字,我不过盗用了一个死人的身份罢了。”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雾,手脚都被捆绑着,可她并不在意。但是她此刻的笑容在我眼里看来,是那么的凄凉。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为了什么目的混进太子府。我只想知道,这些天来的姐妹相称只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吗?”我的声音变得凌厉,极力掩饰着自己的颤抖。   “姐妹?你真帮我当姐妹吗?凭什么你们与生俱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和你做姐妹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施舍罢了。就连月影,她要真把我当姐妹,就不会想要出卖我!”月姝冷冷的收回笑容,不屑地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消化着她话里的敌意。果然,我不适合对别人太好,或许是习惯了一种口吻,忘记了对方是内心敏感的人,我所有的示好变成了施舍。我们都没有错,只是用错误的方法去相处。看来,我人缘确实不怎么样。   “月影发现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杀了她,甚至挖了她的眼睛?”我想到惨死的月影,死无全尸对她来说真的很残忍。   “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我只取了她的眼睛,已经够仁慈了。”月姝冷哼一声。   “是,换做是我,一定挖心。”我突然狠声到,这样的语气倒把月姝吓了一跳。“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吗?我可以帮你,”   她紧紧的盯着我,想要从我脸上找出一点讽刺的痕迹。在我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她动了动被捆绑的手,缓缓的开口道:“城东的赵家巷里有位老奶奶,她眼睛看不见,孤苦伶仃的,我在府里做丫鬟的时候遇上她就一直照顾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麻烦你能让她走的安详些。我们都是穷人,一辈子不求什么,只是希望死后有个人收尸,魂归故土罢了。”   “你死了,我也帮你收尸。放心好了。”我其实想告诉她,人死了,无论有没有人收尸,魂也归不了故土了。或飘飘荡荡,或下入地狱,总之,死了也不得安生。   “不过,”我话锋一转,“我有个条件。”   “我还有什么能给你的,就这条命了,你要就拿去。”月姝淡淡的看着我,仿佛早就猜到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帮她。   “我要你的心。”我勾起邪魅的笑容,盯着她疑惑的目光,看着她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其实不是人,我是专吃人心的妖。我要你的,还有你那个什么奶奶的,虽然老了点,不过也还将就。我就是喜欢从活人身体里挖出心来,看着她们的恐惧。”   她仿佛是被我吓呆了,愣了很久也没反应,直到回过神来,看着我伸出的带有锋利指甲的手渐渐向她靠近,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我一掌拍下,止住了这刺耳的声音,看着她毫无生气的倒在我面前,我止住了笑。收回了锋利的指甲,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主上,为什么要吓她?”烟若现了身,帮我处理掉不该有的痕迹,尘埃在一旁问道。或许是我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连她们也都小心翼翼的。   “我就是想吓她而已,看着她一副故作冷漠的样子我就不高兴。”我故作轻松的说道,最后看了看月姝,叹了叹,“尘埃,弄个替身,然后就把她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没有人看,我也要默默的更,因为我是负责任的好孩子。 ☆、劫之中   “你怎么在这里?”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烟若和尘埃退回来静静的站在我身后。颜夕便带人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我身后的两人,便向我望来。   “我来看看这个出卖我的人,然后亲手,杀了她。”我平淡的就好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略略愣了愣,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私自对囚犯用刑也是犯法的。”他看着我说道。   “哦。”我挑了挑眉,倒像看看他要做什么。   “你还真是大胆。”他突然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眼里带着略微的宠溺,“就罚你继续住我府上,如何?”   我像是被他的笑惊住了,这么久了,仍旧会被他吸引,不自觉的沦陷,难道,这就是爱情?我静立着见他慢慢向我走来,既是背景是牢房,可我仍觉得他走出了水碧山青的感觉,他依旧一袭白衣,并未绾发,有几缕垂在胸前,一副慵懒却又出尘的模样。我就这样看着她自然的牵起我的手,然后微微一笑,另一只手为我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然后带着我向牢外走去。   清晨尘埃替我梳妆,我自敛去了妖性额间的梅花妆也一同隐去了,眉宇间也少了几分凌厉。我素喜着一身紫色紗袍,宽大的衣袖玲珑的腰身,更显得风姿绰约。她将我的墨发简单的挽起一部分,留几束青丝垂于腰畔。   “主子,在那个太子跟前您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如你在夜主跟前的自在了。”尘埃一手拿着梳子,一手轻抚我的发梢,调笑的问到。   “爱上一个人,总希望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你这丫头等有了喜欢的人就能体会了。”我想着颜夕,不由的笑了。   “太子虽然不错,可是我觉得夜主也很好啊,而且他待主上可是好的没话说。”尘埃接着疑惑的问着“主子您和夜主到底什么关系啊?”   “夜么……我们太熟悉了,更像是……亲人。”想到夜殇,我思索半响说道。   尘埃突然没了声音,俏声退了下去。我从镜中看到颜夕的身影,他半依着门,阳光从他身后撒入,一时晃了我的眼。他最爱白衣,也只有他能将白衣穿的如此出尘。   “这几日,有没有想我?”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折扇,微抬起我的下巴,轻笑的说道。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我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说道。   “真是个诱人的妖精!”他笑叹一声,搂住我的腰,俯身吻了下来。他的吻轻轻柔柔,却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已。颜夕啊颜夕,你可知这一日,我等了有多久。镜子里,两个相拥的身影渐渐模糊。   颜夕每日都要上朝,如今皇帝年事已高,朝中众事更多依赖于太子,所以他每日不是在府里至皇宫的路上奔波,就是在书房内批阅奏折。我偶尔会在他书房中随意拿一本书打发时间,可却总是以无聊到睡着结束。这日他难得有空闲,我要他为我画一幅画,半靠在椅子上,阳光正好,偷偷看他,可就总不见他抬头看我。   “你不看我,如何作画?”我好奇地问到。   “满心都是你,不用看亦知你秀黛细眉。”他挥手点上最后几笔,向我招手示意我去看。   “恩……真好。”他画的是我在梨树下巧笑的模样,画中的他半搂着我,微微侧头浅浅一笑,风华绝代。果然五官身形跳不出一丝错来,可是我总觉得那不是我,又不知为何。   “要提什么字吗?”他问我。   “你握着我的手写。“我提起笔示意他。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写罢他笑看着我,再次拥我入怀。我静静的呆在他的怀中,享受着这一刻,莫不静好。   六月十七,皇后寿辰。颜夕带着我踏入了那座宏伟的宫殿,满目的龙刻凤纹,无不昭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大殿之中早已坐了一众大臣,见到颜夕,纷纷起身行礼,颜夕也一一回应。我站在他的身边,众人也不由得暗暗猜测我的身份却碍于身份不便开口。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宫人尖而细的嗓音穿透了整个大殿,也将我从一众人的审视之中解放了出来。我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气。众人连忙推向两边,齐齐跪拜,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我退在颜夕身后,只是蹲了蹲身子,掩住了身形。   “平身吧,今日皇后寿辰,大家随意就好。”皇帝又客套的说了几句开场白,便宣布开席了。我不由的撇了撇嘴,这皇家果然将就身份地位,任何繁文缛节都不得少,这样的宴会参加一次是因为好奇,我可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父皇,母后,儿臣从东海寻来碎玉珊瑚,特献给母后做寿辰之礼。祝母后容颜不老,青春永驻。”酒席过半,颜夕起身献礼贺寿。他今日身着太子品级服饰,紫色锦袍上四爪飞龙用金线绣制,锦衣华服彰显他修长挺拔之姿,白玉发簪将头发束起,是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神采奕奕。我暗想原来他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呢。   “皇儿有心。”果然,哪个女人不希望容颜不老,皇后听后笑的合不拢嘴。   “皇儿,还有份礼物比这珍贵,你母后一直想要。”皇帝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哦?母后想要什么,儿臣定当取来。”颜夕恭敬的说道。我想,她母后要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能取来吗?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   “丞相大人,听说小女品貌无双,至今尚未婚配。不如便与皇家做这儿女亲家如何?”皇后未直接回应颜夕,而是转向丞相。话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微臣不敢。小女能高攀皇家,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丞相听言,连忙跪下,可是话里的骄傲却怎么也掩不住。“不如就让小女今日为皇后娘娘舞一曲,当做贺礼。”   “恩,好!传!”皇帝大手一挥,便有宫人领命而去。颜夕缓缓地坐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握成拳放在一侧。我刚想伸手去,却又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转头望向高位,皇后正向这边望来,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便移向别处,   大殿之上舞姬们鱼贯而入,形成一朵莲花状,托举出中间一人。果真如清水出芙蓉,中间的女子眉如远山,顾盼生姿。她在花心起舞,将水袖抛出,柔柔舞动。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女子舞起水袖来有如此大的力量。   人美舞美,在座的没有不被深深吸住的。我不自觉的看像颜夕,他端起酒杯,却迟迟没有动作。我的心沉了沉,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不安,再次看向殿中的女子。   “民女子衿,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一曲舞罢,子衿盈盈走下,温言软语,举止大方,我不得不承认,大家闺秀的一切都是我所没有的。可是,那又怎样。   “子衿,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丞相,你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啊。”皇后笑的脸上皱纹露出也不自知,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皇儿,这个儿媳妇,母后要定了。”她转向一直未言的颜夕,却看着我说道。   “但凭母后……做主。”颜夕起身,向皇后说道。   我只觉得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我心头,他由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而对这婚事的答案是但凭母后做主。我不由的冷笑,不愿在这里看他们虚伪的客套。不顾众人的目光,起身向殿外走去。   “璇儿!”我听见颜夕的声音,可是我不愿停下。若我回头,他也不会改口,我何必再自取其辱。   走出大殿之前,我依稀听得皇后的声音:“成何体统……”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没动力没动力…… ☆、劫之中   “主子,皇帝已经下旨,七月初七,太子大婚。”烟若匆匆赶回,向我说道。   我手握茶盏,轻轻晃动,看着茶叶在水面轻轻浮动,心思却早已飘向了远处。我以为我会生气,可是心却出奇的平静。   “你们都下去吧。”颜夕渐入我的视线,对烟若尘埃说道。我知道他在看我,却依旧静静的盯着窗外,等着他开口。   “璇儿,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名分。”他轻叹了一声,上前揽住我的肩。   我转头看向他,却并未说话。名分?我怎会稀罕这等身外之物。颜夕,我以为你如此聪明,定能懂我之心意,可是如今,却被区区名分而套牢。   “你要大婚了。”我轻喃出声,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可神情却全然不若语气的凄冷。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放心,夕定只娶你璇羽一人,”他低头看向我,神情中带有些许愧疚,我未说什么,只是将头埋入他的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六月二十九,皇帝薨,太子颜夕登基为帝。国丧白日,举国不得穿红带绿,太子的婚事也就此搁置。   因着皇帝突然暴毙,颜夕登基仓促,国事繁多,虽平常也处理,可仍旧堆积甚多。我只是随他迁入宫中,便一直没有见到他。   我想,不见也好。虽然他的大婚因丧搁置,可是仍是我心头的一道刺,他也明白,总是避开不谈。可是我们之间,却再不似之前亲密,变得有些貌合神离,我以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他是皇帝,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他。却忘记了,时间也可以淡化感情。   我并未去拜祭先皇,因为我怕在他灵前将他气活,我想的是,他死的真是时候。他若不死,说不定我还真会做出什么事破坏颜夕的大婚,这事虽可疑,却于我有利,所以我未再过问。到今天,我想,若我不是袖手旁观,是不是可以有不一样的结局?可是那样,我也不再是我,妖,始终不会有人的恻隐之心。   再见到颜夕时候,他龙袍加身,眉宇间却总有化不开的忧愁。我知道,父皇驾崩与纷扰国事接踵而来,令他也有些应接不暇。他拉着我的手,躺在软榻上,疲累的睡了过去。我抱膝坐在他身侧,侧头看着他宁静的睡颜,看着我们相握的双手,想到了曾在书中看到的四个字:岁月静好。   接下来的日子,终于变的些许宁静了。朝中的事务渐渐走向正轨,颜夕也总算有了忙里偷闲的时间,每日除了去拜见母后,其余的空闲都用来陪我。那段日子,对我而言,都只是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我们仿佛都忘了赐婚一事,他不提,我不问,就这样状似和谐的度过我与他最后的那一场快乐时光。   可是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我想若不是亲眼所见,或许我还会沉溺在自己编造的幸福中,相信那个男人爱我,相信誓言不会背弃。   我又见到了子衿,那个我几乎快要将她遗忘的女子,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匆匆一现的过客,可是对颜夕,意义变得仿佛不再相同。再次见她,不若初见的清冷,眉宇间竟有了娇羞之态,她向我道明来意。   她说,她本只是父母之命难为,她也知他身边有我,所以大婚延迟,她的心里还有些庆幸。她一直不相信爱情,她觉得那不过是男女之间的谎言,直到再次遇见颜夕。她说,颜夕真的是世间少有的男子,一番交谈,便与之倾心。她说,只有她有资格和颜夕比肩,因为她懂他,他也懂她。她还对我说,我不介意与姑娘共事一夫,我只是不愿颜夕为难。   她娓娓道来,脸上不时露出幸福的容光而毫不自知,她认为自己很善良,深知颜夕的心,所以前来告诉我让我不必担心,她会让颜夕娶我。   我脸上笑容依旧,在她看来是欣喜若狂。可是我却怕我自己难以自制,亲手毁了她,我也真的这么做了。我在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的时候,缓缓抬起了手,握掌处,指甲慢慢变长,散发着淡紫的光芒,毫不怀疑,一瞬间就能刺穿她的皮肉。   “主子!”烟若制止了我,我亦看到,远方朝这边奔来的颜夕,一向风轻云淡的他,眉宇间竟带着些焦急。我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想看看,他们精心安排的好戏要如何上演。   “子衿,来这里做什么。”颜夕快步走来,在我面前站定,轻声问道。   “颜夕,我不想你为难。”子衿伸手拉着颜夕的手,与他十指相握。颜夕深深的望着她,动了动唇,却并未说些什么。过了半响,他好像才终于看见我。   “璇儿,子衿她没有恶意。你放心,我说过我一定会娶你。”   我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男人的任何承诺与誓言都不可信。说的时候理直气壮,背弃的时候便想一笔勾销。我能怪谁呢?怪我自己看错了人,还是怪颜夕不能遵守诺言,亦或是怪子衿与颜夕的相见恨晚。   感情确实不能勉强,我不能在他面前丢失我最后的理智,转身离去,是我唯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主子,这幅画还要吗?”我让烟若整理好所有颜夕的东西,销毁掉。她拿着一幅画卷,向我问道。   我接过画卷,缓缓将它打开,画中的两人依旧言笑晏晏,云淡风轻。我突然觉得心隐隐作痛,有一股气闷在心里怎么也散不开。   “烟若,这画的是主子吗?我看着只是外形像罢了,眉眼间却少了主子的妖媚凌厉呢。”尘埃进到房间,看到我手上的画,开玩笑的对烟若说道。却又看见烟若不停地使眼色,她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我,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言语,   我终于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原来他心里,始终不喜我太过张狂的性子,他喜欢温柔婉约的女子,就如画中人一般,直到遇上了子衿,才发现他们心心相惜。他对我,不过都是男人对女人的一时迷恋,那并不是我以为的爱情。   我略一凝神,看着画在我手中瞬间燃烧,直至灰烬,烟若看着,不由焦急的看了尘埃一眼,自己悄悄退出了房门。直到灰烬从我手中飘散,我才收回了手,看向镜中那苍白陌生的容颜,闭了闭眼,释放蕴藏的妖术。镜中之人,额上渐渐显出梅花印,突然睁开的双眼中,染上了浓浓的雾色,眉宇间妖冶的气息完全散发了出来。   “夜,陪我喝酒!”房中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我感受到夜殇的气息,夺门而出。留下一句话,便上了房顶。   没多久,夜殇便提着酒壶出现在我身边,静静的坐下。   “今晚夜黑风高,连月亮都躲起来了,我想杀人了。”我轻描淡写的说道,可是难保下一个瞬间,这宫里还能如此祥和平静。   “你要杀人,我陪你。可你不能伤了自己。”夜殇冷冷的开口,仿佛世人性命对他来说只是陪我玩的游戏。不过这样的话确实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我是妖,怎么可能有人伤的了我。”我不由的嗤笑道,手却不停的一杯又一杯的向嘴里送酒。   “就怕,你又重蹈覆辙……”夜殇轻轻的喃语,酒醉的我有些恍惚的看向他,不理解又是什么意思,只是呵呵的笑着,醉倒在他的怀里。   “无论你做什么,都还有我。”夜殇看着怀里呼吸渐匀的人,眼中流溢出肆意的温柔。   诡异的月亮不知从何时露出了脸庞,周身却布满了血色的光辉,笼罩着整个凤国。今夜依旧平静,可是明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的更…… ☆、劫之中   凤国四年,八月十五。这一天,是颜夕大婚的日子,新娘是丞相之女子衿。两人郎才女貌,在史官的笔下,这又将是一场盛大而美满的婚礼。所有人都祝福着这对幸福的人,除了我。   今日,也是我出嫁的日子。可是我身份低微,无亲无故上不得台面,只得在宫中简单的装扮一下,衣服为了不与未来皇后相撞只能着粉色,没有喜堂,没有洞房,甚至没有新郎。   “主子,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屋里,就只有烟若和尘埃替我梳妆整理着,夜殇不知哪里去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居然没有来。   “这点委屈算什么,我不好过,定叫他们也不得安生!一会儿,我们去大殿,祝福新人!”我一把扯下烟若插上的簪子,齐腰的长发披散下来,有几缕凌乱的散在脸庞。我加重了祝福两字,看着镜中面面相觑的尘埃与烟若,冷声说道。   “一拜天地……”   “慢着!”两人拜下,还未起身,便听到一声娇呵。只见一身粉红嫁衣的璇羽缓步走来,身上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她明明在笑,却让人心颤不已。颜夕不由的微微错身将子衿挡在了身后。   “你来这里做什么!”颜夕皱了皱眉说道。   我看着他防备的动作,微微一笑。“我是来和你拜堂的。”话音刚落,众人一片哗然,子衿也不由的颤了颤,向颜夕靠近。   “胡闹!烟若尘埃,快带你们主子回去。”颜夕厉声说道。可是烟若尘埃只是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却不停的阻止想要上前的侍卫。   “今天明明也是我的婚礼,为何这堂我就拜不得!”我不理会他的怒气,只是缓缓向前走去。拦在前面的侍卫被我的气势所摄,不由的随着我的前进而退步。   走的进了,众人才看清我的面目。有人脱口而出道:“妖孽!”可她只是一笑,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去。子衿顾不得礼节,伸手揭开盖头,看到我,也不由的愣了愣。果真是妖孽啊。缓缓而来,唇畔带笑,却让人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能夺魂索命。   “璇羽妹妹,我可以接受你嫁给颜夕。可是你想要拜堂,姐姐可就对不起了。颜夕只能有一个妻子。”虽然害怕,子衿还是坚持说道。   “妹妹?”我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子衿,一旁的侍卫变得紧张起来。“你可知我多少岁,你叫我婆婆都不为过,还自称姐姐?还是,你真想做个老太婆?”话音刚落,我摄住子衿的心神,稍稍用力,只见年轻的容颜瞬间苍老,乌黑的头发骤然变白。我收回摄魂术,没有了支撑,她瘫倒在地,呆呆的不知作何反应。   “妖怪……”众人尖叫着在大殿中奔跑,想要逃离,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烟若尘埃两人便施法困住了所有人,一时大殿变得悄无声息。   颜夕惊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怀里昏死过去的人。抬头看向我,不敢置信的说:“你竟是……妖……”   “想要救她吗?杀了我,我的妖术就不再有效了。”我想他说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看着他缓缓起身,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剑,向我走来。我突然记起我们在凤神节上的相遇,我向他走去,带着笑容,而如今,他向我走来,带着恨意。   直到他手中的长剑刺穿我的胸膛,我才真切的看清他的脸,一如我初见的模样,那么玉树临风的一个人,却溅了满脸鲜血。我抬手想逝去他脸上的血迹,却被他抓住。   “你怎么还不死。”他狠声说道。   我任他抓着我,苦笑的看着他,脑中回荡的,是他那句“你怎么还不死。”我心中的苦涩蔓延开去,嘴里也变得腥甜,眼睛慢慢的变得血红。   “我骗你的。你怎么杀的死我?她也再不可能活过来了。”我抽出插在身上的剑,刺进了他的胸膛。我抱着他跌落的身子,他的血浸在我的嫁衣上,改变了它的颜色。“放心,我会让他们,给你陪葬。”我抱着他逐渐冰冷的尸体,身上发出刺眼的血红光芒,直到弥漫整片天际。   颜夕,我爱过你,你也说你爱我,我相信了。我也曾幻想和你一起对饮成欢,共享盛世,我还带着你送我的镯子,那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可是现在,它却是这场梦境最大的讽刺。   颜夕,你不爱我,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说“你怎么还不死。”我一直以为,我有很多的时间,让你爱上我。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我,能够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可你却一再证明,那只是我以为。   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作自受……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两无缘。”是谁在耳边呢喃,当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凤国被一片雾霾所笼罩,天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不同的是,这雨水仿佛血染一般,粘在人的皮肤上就开始腐蚀,直到化为血水。整个凤国充斥着人们被腐蚀的尖叫声,不断有更多的血流出来,流向大地,流向河流。   凤国的守护神此时在凤神庙中,带着一向慈祥怜悯的目光,俯视着这一切,静静的看着它的子民在这场灾难中渐渐消亡。   远处隐约可见到两道身影,向凤国皇宫奔来。   “哼,老儿要不是欠你一个条件,绝对不会和这个妖女扯上任何关系!要是被凤凰神族知道咯,老命休矣……”一个白胡子老头边走边向旁边的男子抱怨道。   “他们怎敢把你如何。”男子提到他们,情绪不由的一冷,语气中也透露着杀意。   “你啊,好好的神族不当,非要跑来和这妖女纠缠,作孽哟。”老头对他的冷意早已见怪不怪,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非比寻常,说话间也毫不避讳。   男子并未搭腔,只是暗自加速,看着漫天的血雨,不由的皱了皱眉,眼中充满了担忧。   白胡老头看着他这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知,即使救下她,这惩罚也是免不了的,我看她过不了那一关咯。”   “不就是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鞭极刑,我自是替她受。”男子对这众神闻风丧胆的极刑泰然自若,就如受羽毛挠痒一般的淡然。   “哎,老儿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个痴情种。罢了,老儿也陪你一道去,看看我这老脸能否为你减减刑法。不过,虽说有你替她受刑,可她这次得罪的可是魔世子的分身啊,而且她执念太深,心魔不除,后果……难说……”白胡老人微微叹了口气。   男子伸手挥开面前的迷雾,凤国宫殿就在下方,他突然停了下来,半响说道:“你不是和普济寺的老头交好吗?除了她的法力,让她在那里呆呆吧。我就……不下去了。”说罢,转身向来时方向走去。   “喂,你小子!”白胡老头怒喝着他,随即又感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我真是欠了你的……”   大殿中,璇羽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嫁衣早已染得血红,人跪坐着,神情颓废的抱着怀中的尸身。感觉到有人靠近,她突然抬起头望向来人,眼神突然变得警惕,双手防卫似的护住颜夕。   白胡老人只是轻轻一指,颜夕就从璇羽的怀中跌落,璇羽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额间的梅花妆渐渐泛出白光,一粒浑圆透亮的血凤珠从中滑出,慢慢落到老人的手上。璇羽如脱力一般滑落在地。   只听得老人轻叹了一声:“丫头,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眼前人……”璇羽喃喃的重复着,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劫之终   “这次,我就不去了。还是让烟若她们陪着你吧。”夜殇坐在一旁,缓缓说道。   “你真的不去?”说不出来的,心里有些失望。或许是一直习惯了他在身旁,谁也无法代替。   “恩。”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摆弄着手中的茶碗,直到茶水凉透。   我并没有相问,他既然不愿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看向窗外,才发觉,已经是秋天了、枯黄的树叶片片飘落,大雁南飞,什么也没有剩下。怪不得,我会觉得失落,只因这万物凋零,我告诉自己。   依旧是烟若尘埃陪我上路,这次魔宫赴宴,也是搜集情报的一个大好机会。本打算这次也带上雾画一起,它是我沉睡之后夜殇带回风吟阁的。虽同为三使之一,却与烟若她们不同。她是一只九尾狐,算是狐中王族,媚术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她妖娆热情,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酥意,全然不同于烟若尘埃的清新脱俗。   她拒绝了与我同行,她说夜主需要帮忙,风吟阁也需要人管理。她对我有些冷漠,或许是因为我们并不相熟。我并不觉得风吟阁还需要她亲自打理,可我没有坚持。因为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我想,抽空得向尘埃八卦一下了。   夜殇没有来送我,只是雾画带着一众人等把我们送出了丹穴山。我有些生气,我想回来见着夜殇定要好好说说他,这家伙一定是重色轻友,一定是。   但即使生气,我也不能表现出来。我想,说不定夜殇就在哪里看着我,我要走的兴高采烈,我要让他后悔没有送我。这些冲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多久,我没有因为一个人而染上任何情绪了。   魔宫的地理位置很隐秘,唯一的通道还布满了各种陷进,若不是有小魔们引路,我都怀疑魔界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其余各界一网打尽。   刚刚进入魔界,一种森然之感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有一种湿霉的味道,我不禁暗自想到,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还真有魔愿意住,看来我平日的生活太享受了,众妖缺少了居安思危的意识,回去应该整改一下了,也弄这么个潮湿血腥的地方出来。   “凤主,这是魔宫最外层的结界,抵御外敌的,所以环境不是很好,过了这进入魔宫就不一样了。您再忍忍。”一旁带路的小魔谄媚的说道。又热情的为我们介绍起魔界最近的各项动态,说白了,也就是八卦,一路上尘埃和他倒是一问一答,增添了不少乐趣。   “你们这里的小魔都这么有趣?”我见他仍喋喋不休,不由的问道。   “嘿嘿,凤主,不是我魔蝎自夸,我可是励志做魔界的史官呢,这魔界的事情,没我不知道的。”魔蝎略带羞涩的自夸道。   尘埃被他逗得笑了,打趣道:“主子,幸亏雾画没来,要不然这小蝎子早就被吞下肚了。”雾画向来以万事通自诩,要是遇到魔蝎,还真是可能不分出上下不罢休。   “什么小蝎子,我可是魔蝎!!!”魔蝎不满的抱怨着尘埃给他起的外号,两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了。   我和烟若在一旁看的好笑,还真像一对冤家,我暗自想到。   “丫头。”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所有人停了下来,我却冷了脸,继续向前走去。   “这么久不见,躲着我做什么。”那人一袭红衣抢在我前面,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哪有躲着你,凤轩。”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可假笑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索性收回笑容,看着这多年不见的人,我的哥哥,凤轩。   我的母亲本是妖族中最美丽最受欢迎的女子,她聪明优雅,有无数的妖族少年为之倾心。她却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凤凰神族的那个男人,还为了他卸去了千年妖术,只为能和他在一起。可是神族一直以来就自诩高人一等,妖族下贱怎可与神族相配。母亲到死都没能被凤凰神族接受,而我自出生以来也一直被当做奴役供人使唤,就连我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屑看我一眼。   凤轩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见到他,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早在遇到母亲之前,就已有了妻儿。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背着他的妻子和母亲在一起,又因为母亲是妖而背弃她,母亲死的那天,也只有凤轩陪我将她下葬。   凤轩一直叫我丫头,真的把我当做他的妹妹,若是没有他护着,恐怕我早已被那些高贵的神族折磨致死。那天,他把我从黑暗的小屋中抱出来,对我说:“丫头,别怕,哥哥在,他们都不会欺负你了。”   我知道只有他能保护我,所以我总是跟在他的身后。我也听到很多人对他的嘲笑。说他就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在身旁,迟早会被下贱的妖孽拖累。可是他总是一笑置之,总是对着愤怒的我说:“丫头,别理他们,他们是在嫉妒你有我这么帅的哥哥。”   如果我能和他一直这样,即使我仍旧被所有人嘲讽,我也会感到庆幸。可是生活却偏偏不让我如意,总要在我绝望的时候给予我希望,然后又亲手扼杀。   随着我慢慢的成长,我的妖厉之气越来越浓。凤凰神族的长老们坚信我一定会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所以决定用凤凰神火烧毁我,为凤凰神族祭祀。   凤轩带着我逃出了神族领界,他也仅有几百年的道行而已,而我,连真身与人身之间的变换尚且不能自如。我们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虽然我是妖,可以不吃不喝,可是妖术却难以维持。   我们在大雪中藏匿了一天一夜,当我被抱出来的时候已经冻得全身僵硬。那一天,我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可是凤轩却告诉我:“丫头,相信我,你一定能好好活下去。”我从未看过他严肃的样子,他总是嘻嘻哈哈,像是什么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那一天,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真实的他。   我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丹穴山中。凤轩却不在我身边了,这一路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丢下我一人离开他的视线。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出现。我想,他一定是丢下我,毕竟,只要他愿意,他还是凤凰神族最骄傲的下一班继承人。   人总是会为自己着想,这无可厚非。我只是嘲笑自己太过于相信别人,相信真的有人会对我好。神族不知为何没再追捕我,我也索性就在丹穴山中呆了下来。我一直没有再见过凤轩,之前雾画告诉我他已做了凤凰神族新一任的族长,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   我没想到,魔太子的登基他会亲自来。而他,依旧是当初那个喜欢穿红衣的花花公子,我不知道如今的他又收了几房姬妾,当他叫我丫头的时候,我仍旧会恍惚。可是我又想起了叶凡,我突然想到,夜殇是不是什么都知道,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一次又一次。   “发什么呆呢?哥哥又帅了?”他调笑的说道,我回过了神。   我看着眼前的他,眉眼成熟了些,可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也让人看不出他是一族之长,我想,他这一次来,一定是想看看各路美女有没有能顺手带回去的。他做族长的这几年,早不知娶了多少妖族女子,长老会有怨言,却也对他无可奈何。   我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显示族长的权威还是为当年的事弥补,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何要丢下我。或许我自己心里清楚,可我却不愿意去承认,因为我宁愿就在那个雪夜里在他怀里死去,也不愿看见他把我丢下。   “喂,那边有美人。”我指着他后方说道。   “哪里?丫头,哪有……你骗我!”我趁他不注意溜了过去,只留他在后面无可奈何却又带着宠溺的叫唤着。   “凤主,到了。”随着魔蝎的声音响起,我眼前的景象突然起了变化。    ☆、劫之终   魔界并非我曾经想象的有着岩浆山石,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眼前却是一片光亮,外面明明是秋日,而这里却是处处桃花盛开,灼灼其华。   那座宏伟而富丽的宫殿,巍峨耸立在山水的环绕之中,依稀可见。   而我面前,此刻正站着接待宾客的主人,魔太子龙阎。   此时的他,也看到了远处的我,微微愣了一下,便笑着,向我走来。他身后的桃花,被风吹抚着上下翻飞,有的落在他的肩上,又悄悄滑落;有的落在水里,顺流而下;还有的从我眼前落下,暂时的遮挡了我的视线。   再一抬眼,他以走到我面前站定。我仿佛又看见多年前那个负手桥上,挺立绰约的颜夕,然而如今的他,变的不一样了。他不再偏爱白衣,而是换上了雍容华贵的紫袍,为温文尔雅的他添上一丝优雅的气息。如今的他,可将是是魔界之王,龙阎呢。   “小女子璇羽初来乍到,对魔界一切不太熟悉,不知公子可原为璇羽引路。”我带着一如往昔的笑颜,向他问道。   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可是很快,他便轻笑道“阎,不甚荣幸。”他挥了挥手,便示意一脸不知所云的魔蝎离开了,烟若尘埃识相的跟着走了,又只剩下我们两人,在这漫天飞舞的桃花中,重逢。   我们一路走来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龙阎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恩,还好。”我其实想说沉睡了五百年,任谁的滋味也不好受,可是这些,说给他听,又有什么用呢。况且,以魔太子的能力,只要稍微问一下,就会得知我所有的情况。   “璇儿,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他在我面前停下脚步,背对着我,低垂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正好,他也看不到我此刻的错愕。   不过很快,我便开口:“要真是论起来,我还欠你一条命。不,或许是……两条。”我看见他的背脊僵了僵,见他转身向我望来。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吧。”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许,我是该给你个解释,跟我来吧。”   龙阎说完就大步的向一片森林中走去,我虽不明他的意思,却仍旧好奇的跟了上去。道路七万八绕,我很诧异这样的地方也布下了重重结界,若非龙阎带领,我自己很难通过。每隔一段路还有守卫,我更加好奇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竟然比魔宫的守卫还要严密。   又过了小半刻,眼前竟是一座雪山。而我此刻站着的地方,却还春意盎然。龙阎终于在前方停了下来,向我招了招手。我走上前,他便伸手搂住我,说道:“快到了,这里不好走,我带你过去。”   当我脚再一次踏上土地的时候,却已是在雪山之中了。我抬眼望去,洞穴里四处挂着冰棱,水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会有回声。在这洞穴之中,摆着一副冰晶棺材。   我向棺材走去,龙阎却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跟过来。我一时被棺中的人吸引,倒是忘记了他的存在。那里面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面容姣好,发髻整洁,若不是在这里,我会以为她仅仅是睡着了。而她,我也认识。   “子衿……”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劫难,没想到子衿却也和我们一样,真实的存在。我有些明白龙阎为何说他要给我一个解释,不由的看向他。   “是,她叫子衿。她在这里已经快要一千年了……我一直在找各种方法希望能够救她,凤国那一次,是因为要去收回她的一魂一魄。我身上煞气太重,所以只能分身前去,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却不想……遇上了你。”龙阎缓缓说道,看着我,一字一句,没有半点遗漏。   原来我一直不能释怀的事情,却是我自己造成的。原来不是子衿抢了我的爱情,是我差点妨碍了她。棺中的女子依旧沉睡着,她或许还不知道,她有多么幸运,有这样一个男人为她付出那么多,让我……羡慕。   我想我现在问他是否真心爱过我是不是有点傻,更何况,即使爱过,那又怎样。   是的,我对自己说,爱没爱过,已经不重要了。   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龙阎想要多呆一呆,我便独自走了出来。   夜里的风有些寒冷,我独自走到山顶坐下。我有些难过,毕竟我曾真心的爱过他。漫天的繁星成群结队的,却让我觉得好孤独。我又想起之前的无数夜晚,为什么就只有今天有这样的感觉呢。说起来,来了这么久,夜殇却一点消息也没有给我,哪怕是一句问候。   “在想什么?”身后的人在我身旁坐下,皱了皱眉说道:“怎么现在警觉性变得这么低。”   我不好奇他如何会过了结界找到这里来,如果神族之主这点能力也没有早就被灭族了。而他的出现我确实反应慢了些,这样的认知让我有些懊恼。   见我半响没说话,凤轩只是笑笑,并未在意。“怎么不见那个戴面具的木头?”他笑问我道。   我抬眼看他,正对上他那双狭长的如狐狸般的双眼,我撇了撇嘴不依道:“他只是不像你热情过度,不准说他是木头!”   “好好好,我不说”他双手举起向我投降,见我搭理他,话开始多了起来。他开始给我讲述凤凰山上的生活,从他的美妾一一说起,倒真是各个不同。有的善舞,有的善歌,有的能书,有的会画……每日在花丛中流连忘返,正映了他自己常说的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很想说,这话要是被鬼族听到了,还不定怎么看他。   “凤轩,你真正爱过一个人吗?”我突然很想知道,他既然这么喜欢女人,是否真有那么多份爱去分。亦或者,这样的人,恰恰是最不会爱不敢爱的人,常常流连花丛不过是为了掩盖内心的寂寞。   凤轩止住了不断的话题,变得沉默,他也不再是那副不羁的模样,喃喃自语道:“我爱的人终会离我而去……你怎么也和那些女子一样,整天情情爱爱的,做人只要自己快活就好了,爱太折磨人了,我可受不了。不如和美女们日日相伴来得自在,哈哈哈……”   我正为他而感慨,谁知他话锋一转,又变成花花公子,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我怀疑那一瞬的忧伤是否是我自己眼花。不过,爱确实很折磨人,但我觉得那并不是人的负累,只是因为还不够爱。   “丫头,那个木头,其实对你挺好的,虽然比哥哥我要差一点点。”凤轩止住了笑,顺势躺了下来,一袭红袍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发妖娆。   “与你无关。”我见他躺下,便站起身来,不愿再与他多聊。   “好好好,丫头。我不管,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了,你就不能陪陪哥哥吗?哥哥这些年对你日思夜想,你看我都瘦了,这得吃……”他泫然欲泣的看着我,我头疼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这哪有一族之长的样子!   “凤轩,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凤凰神族一向不喜与妖魔为伍,即使你是一族之长,可还有长老他们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一步错,就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结局。到时候,说不定你的美妾们都会被你连累。”我背对着他,看向远方无垠的星空,银河在这样的夜里更加耀眼。   “丫头,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啧啧,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凤轩在我身后悶笑着。我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但他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便多过问。   这一晚,我们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再一次升起。这样安静祥和的夜晚,我许久不曾有过了,我不禁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是时光却不会为任何人做停留,依旧在不经意间从指缝溜走。 ☆、劫之终   在魔宫吃吃喝喝的日子到也惬意,我却觉得越来越无趣。我想起夜殇,觉得不能让他一个人好过,所以让人带回信去调侃他。   我写到:“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烟若尘埃看着我的字条不禁偷笑,我也索性让他们误会,顺便能想想夜殇那种无奈的表情。等待回信的日子到让我觉得时光不再难过。   我没有再见过龙阎,我还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我没有办法假装不在意,他也正忙着登基大典,所以我们即使离的这么近,却也没什么区别。凤轩来找过我几次,可是我都让尘埃挡回去了,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几次过后,他也不再来了。   魔蝎到成了这院中的常客,我在屋中都能听到他与尘埃的说笑声。烟若也向我提及过,这两人一定有猫腻。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尘埃,一切只需她自己做主。尘埃到不知有意无意,对魔蝎也没有明确的表示,又爱捉弄他,弄得魔蝎常常不知所措。   我终于收到夜殇的回信,只是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我却不自觉的双颊发烫,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呢?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觉得他的每一句,都别有深意。我将那纸条小心的折好放在梳妆匣中,又觉得烟若见了一定又要调笑。拿出来又想放在枕头底下,想想又觉得太刻意。反反复复,终没发觉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瞻前顾后。   魔蝎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不知他又想了什么花样逗尘埃开心。我走出屋子,在阳光下惬意的伸了伸懒腰。看着魔蝎憨憨的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   “哟,我说这是谁呢。魔蝎,你家主人要登基了你不该忙前忙后,跑我这来偷懒不成?姑奶奶我今日心情不佳,想吃心脏了,不如把你的献给我如何?说不定尘埃会有点感动呢。”说话间,我便用树藤缠住了魔蝎,他不由的呆住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哈哈……”尘埃最先绷不住的放声大笑“主子你……每次吓人都用这招,您可不可以真吃一个让我们开开眼界……哈哈……”烟若也在一旁捧着腹部,很痛苦的样子。   “好啊,今日就让你看看,到时可别怪我。”我冷哼一声,敢笑话我。我从指间续起火焰由树藤向摩羯游走,离得近了,灼痛感也愈加强烈,我能明显感觉到魔蝎的颤抖。   尘埃终于绷不住了,连忙向我告饶:“我的好主子,算我不对。您快别逗他了,他这么胆小,您是吓也把他吓死了。”这厢尘埃赔笑的向我作揖,那厢魔蝎死咬着牙不愿吭出声来,可是脸色却异常的苍白。   “你小子这么胆小,以后怎么保护我家尘埃?还不如现在死在我手上,让尘埃永远记着你。怎么样呀?小子。”我收紧了树藤,想试试他到底有没有骨气,目前来说,胆小是胆小了点,可他还能坚持,算是不错。   “姐姐,多年不见,脾气可还是不小啊。”一白裳女子走来,素手一挥,切断了缠绕的树藤。魔蝎没了支撑,跌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尘埃见他没什么大碍,哼了一声:“胆小鬼!”便与烟若转身离开了。   魔蝎向我作了作揖,向那女子道了声谢,追着尘埃去了。   我这才大量着眼前的女子,变得更成熟了。白衣墨发本是素雅,却画着鲜红的朱唇,即使这样,也丝毫掩饰不住典雅的气质。她步步走来,身姿摇曳,浑身散发着幽兰的香气。   “姐姐来了这魔宫,怎的不来找我?可是忘了守鹤?”她似嗔似怒的看着我,像小女孩般拉着我。   “守鹤?何时改了这样的名字。”我轻笑出声。   守鹤原名幽兰,是丹穴山上幽兰谷中的一株小花,刚刚修炼成型的她还是个跟在我们身后的小丫头。这次回去没见着她,问起也没人知道她的去向,却不曾想,她竟是来了这魔界,做起了守鹤人的工作,所以便给自己改了这样一个名字。   “为何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看着当年青涩的小丫头如今俨然妇人的装扮,那个答案也在我心中呼之欲出。   “姐姐还不知,当年你离去后,夜主就让我一直在幽兰谷中等着,他说你一定会回来。可是我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你。我是个修为太浅的小妖,没有你们的庇护,总是被人欺负。”说道这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岁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有些愧疚,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不顾后果。而我也相信每次闯了祸都有夜殇替我收拾,即使他再仔细,对旁人也会有疏忽。当初丹穴山还并没有风吟阁,各方妖怪自立一派,定是看幽兰曾和我们在一起,所以当我们离开时,便放开手段的欺辱她。   “不过,我很幸运,在那段日子里遇见了他。他说要带我来这里,我就同他一起来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姐姐。”守鹤淡淡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他是?”我见她这般,不由为她感叹着。   “龙恒。”她轻口吐出他的名字,我却为之一震。   龙恒是魔尊的大皇子,龙阎的哥哥,也是一直以来,魔尊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或许当初带守鹤回来是真的喜欢她,但是她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我面前,龙恒是何种心思,我不得不防。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我内心波澜起伏,表面却故作镇静。我不得不试探,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心不愿伤害守鹤。   “那日我见一只受伤的仙鹤倒在我躲藏的山洞前,我便救了他,为他疗伤。当他以人形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惊住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而他说要带我走,我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他说会永远保护我,我便点头答应了他。”现在想起来,守鹤依然是一脸笑意。我有点明白这个名字的意义,她总是这样傻傻的,从前是跟在我们身后,而如今又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龙恒。   我不知道龙阎打算怎样对待龙恒,自古成大业者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危险的可能。而龙阎登基之时,也许就是龙恒的死期。到时,守鹤又该怎么办呢?当她的仙鹤飞走了,她又该何去何从呢。我不忍心将这样的结局说与她听,只希望,这最后的日子她能开心的过完。   我不会奢想我能够改变什么,换做是我,也定不会放过龙恒。只是看到守鹤,她一生苦难,好不容易遇上良人呢,却终要分隔。我始终该为她做些什么。   她未注意到我眼中的怜惜,只是一个劲的向我诉说与他的种种。她说他是时间最好的男子,最体贴,最温柔。我想起当初的颜夕,或许本就是两兄弟,定有相似之处。她说他已许诺她龙阎登基后就归隐山林,两人一起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她说她一定要回幽兰谷,还说我要常去看她,也见见她的他。此时的她仍陷在对未来的憧憬之中,可是我却并不乐观。   守鹤一直长于山谷之中,有什么为难也总有我和夜殇替她阻挡。而她遇难的日子又遇上了龙恒,所以这世间的险恶多变,她一概不知。她觉得世间众人总是好的,总是如她一般善良美好。可是当灾难来临,她又该如何呢?    ☆、劫之终   “有何要事?”一道身影挡住了些许阳光,我抬头便见到龙阎正向屋中走来。我思来想去,无论如何,都应该帮守鹤一次。所以便让尘埃传话叫了龙阎。还好,他百忙之中还是抽空来见我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龙恒?”我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疑惑的望着我,似是在思索我与龙恒何时相识了。我不便隐瞒,将守鹤与龙恒之事说给他听了,也诉说了我与守鹤的情谊。   “我只希望你能留他一命,让他们就此离去吧。”我最后说道。   他盯了我半响,才幽幽说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换做是你,你能留他一命吗?良善之辈非你所能为。”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我呆坐在椅子上,心里早清楚他不会答应,可是我却希望自己在他心里能有所不同。为守鹤求情不过是找一个见他的借口,还是他说的对,我本就不是良善之辈,他人的生死又与我何干呢。   当我再次见到守鹤,已是登基大典的前一天了。龙恒已被禁足,守鹤自是在他身边。我也终于见到了守鹤口中的良人,恍然一见,我还真以为是颜夕出现在我面前。龙恒真如仙鹤一般有自己的风骨,他轻轻的一眼,就让众生见了谪仙般的恍惚感。若不是他面上的清冷,那声颜夕我还真脱口而出了。   他丝毫不在意我的目光,淡淡的听着守鹤的介绍,静静的看着她。他斜靠在躺椅上,守鹤伏在他身边笑着和他说话,他的唇畔也若有似无的勾起一丝笑意。我逆着阳光离他们有几丈距离,我觉得他们就好似一幅画。她说着,他听着,曾几何时,这也是我所向往的幸福。   不知龙恒对守鹤说了些什么,我只见守鹤起身向我一笑便离开了。守鹤一走,龙恒又恢复了那冰冷的神情,我缓步走去,等着他开口。   “她是个傻丫头,今后还请凤主多多照应了。”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眸中清冷的光让我觉得有些刺眼。他这是在交代后事了吧,我却装作不懂。   “她既认定了你,是绝不会离开的。”我摇了摇头,这样的感情我懂。守鹤愿为他抛弃一切背井离乡,便不会在这生死关头留他一人。   “我会说服她的,还请凤主尽快带她离开吧。”他很清楚我的意思,叹了口气。   我没在说什么,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只能由他来解决。我不知他能用什么方法让一根筋的守鹤离开,可当我看见守鹤哭着跑来找我的时候,我便清楚,这世间,再聪明的女子也看不透良人善意的谎言,更何况守鹤还这么傻,一直是龙恒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他说只是见我可怜才收留我,你来了,就不要我了……他说他只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如今两清了,让我不要再纠缠于他……”守鹤伏在我膝上断断续续的抽泣着,仿佛要把几百年的泪水一次流完。   我也只能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我或许可以想象龙恒说这话是眼中的不舍与隐忍,他不掩饰守鹤也无法发现。我突然开始欣赏龙恒了,即使曾经他再阴狠狡诈,如今他却能为这样一个痴恋他的女子留一丝悲悯之心,他是否真的爱守鹤,我也不想知道了。几百年后,她想起今日为龙恒哭泣的自己,是会一笑置之还是无限伤怀呢?这样的感情,终有一天会淡去吧。   登基大典终于到了。龙阎一身庄严肃穆的黑衣,头戴龙冠,一步一步向着祭台走去。我远远的望着他的身影,只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心中默默为他祝福一番,便转身离开。我想我自己没有勇气当面和他道别了。   “主子,龙恒昨晚被赐死了……守鹤……不见了。”尘埃突然惊慌的向我跑来。我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守鹤是一根筋的丫头,若是知道龙恒已死,她只会自己做傻事,我不由暗暗责怪自己为龙阎分了心,没有深想。   “你去找摩羯,烟若,你去龙恒那里看看。”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尘埃和烟若领命去了,我望向龙阎的方向,朝那里奔去。   守鹤一直以龙恒为天,她既报了必死之心,一定会在这之前替龙恒完成他的心愿。而龙恒的心愿……我望着走向祭台的龙阎,只希望一切来得及。   侍卫前来阻拦我,我没时间解释,不欲与他们过多纠缠,便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我自是不会顾惜他们的性命,他们的灵力又远不如我,一时间,只听见我身后无数的惨叫声,而大批侍卫正朝我这边涌来。   “守鹤,不要!”我还未到龙阎身前,便有一道白影划过向他射去,身边的侍卫赶上来抓住我我也忘了反抗,只是呆呆的看着守鹤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台下飞来。我挣脱侍卫,接住了她。摩羯喝止住想要上前的守卫,只是团团将我围了起来。   “我真是笨……就这么一件小事也做不好……我叫守鹤,可是……我以后再也不能守护他了……”   “呵呵,是我妄想了,他都不要我了……”   “姐姐……恒他死了……我以为我恨他,可是他怎么能死呢……他是无所不能的……”   “姐姐,你说……我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就不要我呢……”守鹤在我怀里诉说着,嘴里不停涌出鲜血我怎么也擦不完,我强忍着泪意,为她续着即将消失的灵力。   “傻妹妹,他不是不要你。他只是在和你开玩笑,你怎么就相信了呢。”我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说道。   “真的吗?”她充满期待的看着我,我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她眼中蕴起灿烂的光辉,只是渐渐的,开始变得模糊。最后的呢喃声,我凑近了才听清楚。   “恒,你来接我了……姐姐说你只是和我开玩笑……以后不要吓我了……这次,你要带我去哪里呢……我们回幽兰谷……好不好……”龙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向他伸出手,终无力的垂了下去,唇畔的笑意却不曾消失。   烟若走来想从我手中接过守鹤的尸身,我却紧紧抓着不愿放开。我倔强的抬起头瞪着龙阎,想要质问他,可是却又想起,他并未答应过我什么。他也只是杀了一个刺客而已。他也只是静静的看了我一眼,从我的怀中扫过,便转身离开。   直到祭祀开始的号声想起,我才回过了神。烟若接过守鹤,尘埃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在我耳边说道:“刚才魔尊下了结界,外面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我无力的点点头,不敢再看守鹤,只是吩咐到:“走吧,该回去了。”   来的时候满心欢喜,走的时候却带着守鹤的尸身。我从来不曾想过,那曾经胆小的守鹤竟敢孤身一人去刺杀龙阎,这么多年,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小丫头,她也有了自己守护的人,也有了和命运抗衡的勇气。   “尘埃……”摩羯匆匆赶来,我们停下了脚步。   “凤主,这个……你拿走吧。”他指了指身后的棺材,向装着守鹤的马车努努嘴。   我点了点头,烟若命人将它接过。我缓步走着,留尘埃与摩羯告别。我曾对她说过,如果愿意可以留下来。可是她只摇摇头,执意与我们离开。   远处的山峰站着一个人,他背着手看向我,风将他衣摆吹动,风姿飒飒,一如我初见他的模样。   他没有追究守鹤的行为,还同意将她与龙恒合葬,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他终究还是让步了,而此时明白过来,我却不再觉得有何欢喜了。   龙阎,我想,我相信你真的爱过我,就像我当初真的为了你,可生可死。你曾经让我相信爱情,却再也不相信永远。而如今,我终于明白,不是我不够爱你,只是不甘心。我感谢能在最美的时光里遇上你,或许那是我一生的劫难,可是不得不承认,没有你,我永远也看不穿我真正的心事。   龙阎,我祝你终将等到子衿的醒来。我也有我自己的幸福值得追寻。再见了,龙阎。再见了,我曾经爱过的你。   我向他挥了挥手,转身而去。这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他目送着我的背影远行。从此以后,山水相望,红尘陌上再相见,也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了。    ☆、劫之终   队伍依旧浩浩荡荡,可是却少了来时的喧闹。我命人直接去幽兰谷,那是守鹤愿意与龙恒相守的地方,我能做的,也只是将他们合葬在那里。   他们的墓碑烟若早已派人做好,上面却是一片空白。我想今生的悲剧,就是因为背负了这不该背负的命运,他们死后,一定不愿再有这些桎梏。我一直静静的站着,看着他们将守鹤与龙恒的尸身入土,堆砌坟茔,处理杂草,然后依次离开。直到剩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蹲下身连根挖了几株茂盛的幽兰花,添置在他们的坟上。我用手轻抚过空白的墓碑,为他们写下几句誓言:“生则同室,死则同穴。”他们,的确是做到了。   “兰儿……”我轻唤道,却突然意识到她已不再是我的幽兰了,“守鹤,你安心的随他去吧,这里跟安静,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了。我,也不再来了。守鹤,你一定会祝我幸福,是吧?”我一直冷心冷情的,如今心中酸涩不已,却是一滴泪也没有,这么多年,或许我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哭泣。   我的头顶上传来仙鹤的叫声,抬头望去,几只丹顶鹤在这墓碑之上盘旋鸣叫,像是在祭奠着。过了一会儿,他们才飞离而去,只留了一根羽毛缓缓坠落,最终停在幽兰花旁。   许多年后,仙鹤是否还会记得,有一个如幽兰般的女子曾经照顾、守护过她们。是否会在受伤之时,想起女子轻柔的包扎与疼惜;是否会在想起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女子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再看最后一眼,我对自己说道。我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倒退着,终下定决心,决绝而去。守鹤,原谅姐姐的自私,我本能救龙恒,能救你,可是却仍旧袖手旁观。我一直安慰自己龙恒死了才是解脱,他的存在只会威胁到龙阎,所以我没有帮你。你一定知道的,所以你最后宁愿一死也不愿随我回来。我不求你能原谅我,红尘事了,姐姐再去向你赔罪。   夜殇靠在不远处的树下抱着手看我向他走去,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他仍带着那冷冰冰的银色面具,我却觉得今日看这面具也感觉格外温暖,然我酸楚的心生出一丝甜意来。   “幽兰,你还记得吗?”我向那墓碑指了指,对他说道。我又想起当初我们一起在幽兰谷中欢笑的时光,那时,夜殇还是只白虎,幽兰也只是勉强幻化的花妖,却比如今不知要快乐多少。一时,我只觉得心生感慨。   “都已经过去了。”他收回看向墓碑的目光,看向我。   “在魔宫,我想了很多事情,真希望这次你陪我去了……不,你没去也好。”我想起那张仍被我放在身上的字条,尴尬的看了看他。他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   “我有些话对你说,你一定要答应我。”我向他走近了些,仰头看着他。伸手取下了他的面具,露出那坚毅的面容。   “好。”他伸手拿过面具,手垂在一边,   “以后不准叫我主上了。”   “好。”   “叫我阿璇好不好?”   “好。”   “我不想呆在风吟阁,你陪我四处游玩。”   “好。”   “那个雾画一定是喜欢你,你不能喜欢她。”   “好。”   “我们,不做好朋友了,好不好?”   我看着他的一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却突然愣住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看惯了他冷冷的样子,偶尔这样也算可爱。我知他误会了什么,却存心捉弄他,不急着解释,只等着他的答复。他垂下双眸。两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在唇畔挤出一丝声音“好……”   我笑着上前抱住他,在他耳畔俏声说道:“我们,不做好朋友了,我们,在一起吧。”我感觉到他明显的一僵,愣了好一会儿,随即拥紧我,轻笑着叹了口气   “阿璇,你真是……”他没在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拥着我,像对待一件珍宝一样的小心翼翼。   我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原来,我已经错过了这么久。   阳光透过绿叶枝桠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影子,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周围的蝉叫,鹤鸣不时地传出,风轻拂过大地吹动衣角,天地间这一刻变为永恒。   “你猜我在魔宫见到谁了?”我们一路牵着手回去,不时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经过我们身边的小妖们诧异的目光,夜殇仍是带着冰冷的面具,只是唇畔多了些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凑近看着,笑问他。   “凤轩。”他斜睨了我一眼,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事不知道?”我装作生气的样子,松开手,挡在他的身前看着他,却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从未发现他有这么好看,不由得看出了神。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俯身在我耳边说到:“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你要跑到魔宫去,我怎么能不盯紧一点。”   我慢慢的消化着他话里的意思,挑眉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   “我可不想当面看着你和你的老情人卿卿我我。”他丢下这么一句话,绕过我向前走着。   “喂!什么老情人!”我跺了跺脚,在他身后叫着“你再走,信不信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他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我,用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我竟然会觉得有些心虚,却仍旧装出一副傲慢的样子,等他开口。   他终是叹了口气,向我走近,用手理了理我的长发对我说:“在我面前,不要这样。每次看到你故作骄傲的样子,我都会心疼。”一句话,然我满心的委屈突然泄了,被温暖填充着,竟有了想哭的冲动。   “是时候见见你哥哥了。不过你记住,不管以前这么样,今后不准再和龙阎有任何瓜葛,知不知道?”   “就是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吃醋。”我见他这样,小声嘀咕着,看着他微微尴尬的表情,笑着跑开了。不过没多远,就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想,或许以前每一次都是这样,我只顾向前走,只顾看着别人的风景,却忽略了,只要我愿意回头,总有这么一个人在我身后。   我想,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不会再让我自己一个人。    ☆、劫之终   不管是谁,对待情敌总有些莫名的敌意。正如我此刻,面对站在我面前的九尾狐,心里就很不舒服。我本来在凉亭中晒着太阳,她见到我,没有躲开,反而直直走了过来。我想,我必须要比她还大度些,不能被她比下去,面上不露声色的等她开口。   “我知道他心里是只有你一个,你唯一比我好的不过就是他喜欢你。你若是真心对他好,我可以离你们远远的。但是你若如当初那般,我会杀了你,哪怕他恨我一辈子。”她凉凉的看着我,语气平淡的不像是嫉妒撒泼。可是我有些恍然,什么叫当初那般,什么叫她会杀了我。   可我仍旧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看着她拂袖离开,有些问题,何必问她。   打定了主意自然是向书房走去,夜殇常在那里处理阁中大小事务。其实这点事根本不值得我自己前去,只是给自己找了个适当的借口罢了。很巧的,让我觉得很头疼的,我在书房外听到了雾画的声音。   “你已经补偿了这么久,还不够么?当年也是她自己犯下的错,本不需你承担。我等了你一千年,你还是要和她在一起?”她的声音不再像之前一样咄咄逼人,只是多了凄厉的颤抖。   “雾画,回去吧。”夜殇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夜,我不该和你闹。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苦衷,我应该体谅你的。可是我也很委屈,剩下的,我替你还好不好。”雾画上前抓住他的袖子,放低了声音说道。   夜殇缓缓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别再跟着我了,傻丫头,我不值得。我已不是当年那个我了,更何况,当初我无欲无求,让你跟在身边,如今,我找到我所求的了,你祝福我,好不好?”   雾画无力的松开了他的袖子,强忍住泪水,勉强的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在你身边,你总会看到我的好。你喜欢她的骄傲她的独立,明明我也是这样的啊。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我褪去我的骄傲,难道我输掉了,就仅仅因为我早早的喜欢上你吗?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我,你会不会爱我?”   夜殇沉默了片刻,我突然觉得有些煎熬,很想听到他的答案可是又害怕是我不想听的,我要不要现在出现质问他,又或者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转身离开,我要相信他吗?   我看着夜殇的不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算了,答案怎样,都与我无关不是吗?我的过往他从不提起,我又为何非要追究他的过去。他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我相信。我想起当初的我,当知晓自己所爱爱上了别人,我可比雾画要可怕多了。和夜殇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未想过他也会有难过,他也会有苦衷,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给我的一切,而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雾画。   我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夜殇是值得我用心去爱的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再让他一味的付出,我不会再那么自以为是了。天色渐晚,或许我可以开始为他做些什么了。   当我走进厨房,厨娘们惊讶的眼神让我有些不自然,不过好在大家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恢复了常态。我在他们的指点下勉勉强强还是做出了我有生之年第一次下厨的成果,虽然看着不怎么样的卖相,还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来评价了。   一路上看见慌慌张张的侍卫们,我不禁疑惑,拉住了一个问道:“怎么了?”   他看到我愣了好一阵,才说道:“夜主找不到您,急的和什么似的,他在书房,您快过去吧。”   原来是找我,没有人会想到我在自己从来都不进的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我不好意思让别人看见我做的这些不伦不类的菜肴,才用了隐身术。不过也就不见一会儿,夜也不是个着急的人,怎么闹成这样。   虽是疑惑,我还是快步来到了书房,推门进去就听见尘埃的声音:“夜主,就听丫鬟们说雾画去找过凤主,然后凤主好像来书房找您了,然后就没人见着了。”   “夜主,您别急,凤主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烟若小心的说道。   这两个姑娘平时和夜没大没小的,怎么这会儿小心翼翼的了,我暗自嘀咕着走了进去。   “出什么事了,这么大阵仗找我?”屋里的人听到声音,向我望来。烟若尘埃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向我使了使眼色,急忙退了出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感到一阵风袭来,夜殇站在我面前定定的盯着我,脸色阴沉,我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他紧抿着嘴唇,像在克制着什么,我努力的想了想没做错什么事啊。   “做什么去了?”他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冰冷的语气吓了我一跳。   我抬手取了他的面具,顺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声的说:“是真人啊?不会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这么吓人。”对上他凌厉的眼眸,我耸了耸肩,笑道:“我去厨房啦,想给你个惊喜嘛,结果哪里知道一回来你就这么……”   话还没说完,我就落入了他温暖的怀抱中,我感觉到他的心跳的很快,慢慢的平稳下来,才听他说着:“我以为你生气了。”   “啊?”我莫名其妙的想了想,想起刚才的事情,才明白过来,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明白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在怕我生气离开了,还是有点暗暗自喜。我拍了拍他的背“我哪有那么容易就生气,虽然是有一点点怪你瞒着我,可是我也有不对,我以后会好好关心你的。”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睛变得亮亮的,充满了喜悦,和之前判若两人。我还在研究他的眼睛,他就俯身吻住了我,先是细腻温柔的轻吻,渐渐的变得热烈直到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他看着我大口喘气红着脸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被我瞪了回去。   “给我的惊喜呢?”他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件事,菜都快凉了。我将盘子放在桌上拉他坐下,支起手拖着下巴看他静静的品尝着,不放过一丝表情。   “怎么样?”我迫不及待的问到。   他淡定的尝完每一道,然后将筷子递给我,看我吃进去之后难过的表情时笑着说道:“以后,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做吧。”   “那个……”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和雾画……”   他听我问起,放下碗筷,面向着我伸手将我拉入怀中,一手玩弄着我的发丝,一边略带轻快的说:“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她是九尾狐皇族公主,自己偷跑出来被我碰上了,想要修行历练。九尾狐族擅长媚术,谋略攻心为上,于我们很有利,我就将她带回来和烟若她们一起做事。”   “皇族公主,来头这么大。堂堂公主怎么会屈尊成为你这白虎精的手下?”我直起身子,转头指了指他的脑门。   “这……可能和个人魅力有关系吧。”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故作沉吟的说道。   我发现他变得爱开玩笑了,脸上也常有温暖的笑容了,这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吧,我心中也有丝丝的甜意。我知道对于雾画他或多或少仍有隐瞒,但我不愿说破,他不愿意告诉我定是为我好,我对待感情一直敏感多疑,这一次,我想要为他开始改变。   “凤主。”门外尘埃轻声换到。我从夜殇身上站起开了门。   “这是……凤凰族族长的请帖,邀请您和夜主一同赴宴。”尘埃递上一镀金请柬,眼睛却一直向我身后的夜殇示意。   夜殇起身接过,示意她先下去,一手拥住我一手将请柬展开在我面前“难得有个机会,我们的事不也该让你哥哥知道么?”   “哥哥?他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如今向我卖好不过是因为风吟阁越做越大。要去你自己去。”我将头转到一边,望向窗外。本以为魔宫之后不会再有交集,软弱一次也罢,可是我每想起从前,就忍不住怨恨,何必再有交集,徒添烦心罢了。   “有些事情定有他的苦衷,为何你不给他一个机会解释?”夜殇叹了叹,下巴抵上我的额头。   “要想解释在魔宫那晚早就说了,什么苦衷,不过是趋利避害罢了。我能理解,可是再笑脸相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夺过他手中的请帖,用蝶焰化去,不再理会。   夜殇并未阻止我,只是安慰的拍了拍我,什么也没有说。    ☆、劫之终   我终究还是没有去赴宴,那里始终有我最沉痛的记忆,有我最恨的人。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夜殇知我如此,也未劝我,交代了尘埃她们一些事情便独自赴宴了,走的时候,也带上了雾画。   他说会给我一个交代,不让我再担心,我虽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想到他要去见凤轩,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夜殇走之后,山上一切如常,我却变得越来越烦躁,弄得尘埃她们在我面前不得不屏气凝神,小心翼翼。我安慰自己,一定是才醒过来还不适应,一定是睡得太久了,可是当我第九百次想起夜殇的时候,我知道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凤凰族又怎么样,我为什么不敢去。一旦有了这个念头,我便再也等不及了,天还没亮就离开了丹穴山,只给烟若留了个口信,让她们不必担心。   当我再次站在凤凰山的结界之前的时候,我不知道该以怎样一种词语来形容我此刻的感觉,那些自视甚高的凤凰族人们如今见了我,是否还会想要将我作为祭品呢?而我,看到他们又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在我还未下定决心的时候,凤轩与夜殇便迎面走来了。   “妹妹来了怎么不进来,你没来赴宴不知我多么伤心呢?”凤轩说着就张开双臂做出想要抱我的姿势,我站着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倒也识趣,做做样子便罢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来了?”夜殇走向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我收回看凤轩的视线,挽住夜殇的手,笑着说:“我们走吧。”夜殇笑着点点头,示意我等一下,便转过身面对着凤轩。   “走吧走吧,妹妹不要我了,妹夫也靠不住,我这做哥哥的,造孽哟~”凤轩说罢还假意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就当我不认识这个人,我心里这样想着。夜殇也无奈的摇了摇龙头,只对他说:“她毕竟身份不同,你好生招待着,她要回去你便送她回去,总之,莫亏待了她。”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能当着我妹妹的面关心别的女人呢!要不是为了我妹妹,我才不会给你收拾桃花债呢。啧啧,不过,还真是尤物啊,你们快走吧,我回去消受美人恩了~”说罢,凤轩摆了摆手,消失在结界之中。   “便宜他了。”我皱了皱眉,但也未觉可惜。   “那我再把她带走?”夜殇看着我,眼中闪着捉弄的光。   “你去吧,我先走了。”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山下走去。他低低的笑了两声,追上我,抓着我的手,任我怎么挣也不放开,我便任由他去了,烦躁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宁静,欢乐。   雾画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一时没察觉凤轩就已站在了她身边。“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尽如人意的,不要怪我,她是我妹妹,我不得不这么做。”   “有个哥哥,还真是好。她有什么好,值得你们这么多人为她甚至不惜性命。”雾画自嘲的笑了笑,并不想听到答复,转身离开了。   “我的妹妹,自是什么都好……”凤轩仍在原地,脸上早没了玩笑的神情,目光看向远处,眸里藏匿着思索的光芒。   我和夜殇并未着急着回丹穴山,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好不惬意。有时,我会在上山的路上要夜殇背我,不停在他耳畔惊呼,又搂紧他的脖子不让他躲开;有时,我们随便租住在一户人家,我们白日围着灶台,我烧柴火将自己弄得像花猫一样,夜殇却衣不沾灰的做好一桌美食。夜晚,我们在房中缠绵,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我累得爬不起身,夜殇却仍旧精神奕奕;有时,我们就在人群中手牵着手静静的走着,走过小桥,走过茶坊,饿了就进馆子吃饭,累了就进客栈睡觉。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烦恼。   要是时间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可是世事总不那么尽如人意,有些劫难该来的总会来,我躲得再久,也终要面对。   这日,我们来到了凤国都城,几百年的变迁,已没有人再记得当年那场红雨,没有人记得一日屠城的惨状,更没有人记得我就是当日的罪魁祸首。   可是我记得,记得那样的真真切切。虽然这里已不再是往昔的凤国都城,连建筑风格也完全改变,这里的人也是北方迁徙而来的,虽然这里的一切都已改变。   看着眼前拥挤热闹的街道,不时吆喝的小摊主们,来往匆匆的百姓,我觉得,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去破坏他们的生活,去改变他们的命运。那场灾难之后的惩罚绝不仅仅是将我关在那方小院里。   “你究竟替我背了多少罪孽?”我望着眼前的人流,喃喃的问道身边之人。   “一切都过去了。”夜殇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手搂在我的腰上。   我侧头望向他,他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我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我……我会实现你想要的。”我能感觉到夜殇搂着我的手紧了紧,也听到了他低低的叹息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还是回到了丹穴山,对我来说,这几月的游乐已经足够,哪怕是明天就丢掉性命。离开了这么久,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夜殇忙碌,回到山中连面也没见几次了。   不久后会是夜殇的生日了,我在想如何给他一个惊喜,便私下常和尘埃她们一起偷偷商量,有时夜殇好不容易抽空过来看我,却被我以忙为由拦在了门外,一时也弄得他莫名其妙。   我想,这次是我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为他庆生,必定是要弄得声势浩大,令他难忘的。或许也有我的私心在其中,不论怎样,也希望自己能够在他心里停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我让烟若以出门办事为由去找凤轩,让他帮忙邀请夜殇的所有朋友,特别强调了仙友们。然后让尘埃去魔界找龙阎,送去了一封信,并带话说希望他也一同来参加夜殇的生日宴。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夜殇被烟若她们故意弄出的一些事故缠的脱不开身,自然没怎么注意我这边的动静。凤轩和龙阎也很快给了我回信,答应会帮忙。在得到他们的答复之后,我再一次离开丹穴山,去了一趟普济寺。   空云方丈对于我的到来并不意外,念了一声佛号“施主已考虑清楚了?”   我点点头,“既然已经来了,当然不会后悔。到时也希望方丈能来。”   “凡尘俗世老衲就不参与了,施主既然已有了决断,老衲也自会尽力相助。”   “多些空云大师了,那么我告辞了。”我的目的已然达到,便未再多劝。   离夜殇的生日还有两天了,我悄悄的将着一切打点好,只为那天的到来。我看着窗外的月亮,一时看出了神。尘埃烟若她们只当我是想要将这宴会热热闹闹的筹办,却不知我真正的想法。这一切,不过是我对夜殇的回报罢了,毕竟这么多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只有他在我身边,哪怕是怀着那样的目的,可终究,他还是让我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我爱他,所以我会将我自己,换得他所想要的一切。    ☆、劫之终   雾画走之前,仍旧做了她所想做的事情.我知道这是她的不甘心,也是她对夜殇的爱.她瞒过了所有人,她只是让我记得我该记着的事情,逼我做出选择.   她将我被封掉的记忆完完整整的还给了我,那段关于夜殇最初的记忆.   千年前,我的出世,不仅在凤凰神族中引起不小的波澜,对于天帝来说,也非除我不可,只是因为玄尊的卦象上预示了”凤妖乱世”四个字.他对凤凰一族施加了不小的压力,让他们原本犹豫的心变得坚硬,也怪我命硬,居然逃过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算计,直到我修炼成妖,天帝再也按捺不住,派遣他最信任的儿子夜殇前来除我.   若只是简简单单的死在夜殇手里,那么也就没有这一切的劫难了.可是我的命途坎坷,就连死也不会太轻易.在他下手之前,三界开始流传着”血凤珠拥有着毁天灭地,起死回生的力量,只有我能操纵.”.可当时我连真身与人形之间的幻化尚不能自如,这种力量连我自己也不知,可是别人却相信了.他们一边畏惧我一边又对我虎视眈眈,就连天帝也再下命令说要想方设法得到血凤珠.而夜殇的方法,不过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方法.   他不过是在我被追杀命悬一线的时候顺手将我救起,然后步下温柔的陷进,看着我一步步的沦陷.我也就傻傻的相信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谎言.   “谢谢你救我.”   “不谢,以身相许好了.”   “你爱我吗”   “你说呢”   “你不用回去吗”   “我只为你而来.”   “那我们住在山林里,我要院前有一大片竹林,嗯,院里当然要有凤凰花啦,还有……“   “都随你。”   他的计划本来进行的很顺利,直到雾画出了事。雾画早就爱慕夜殇,听闻他下界,便瞒着家里偷跑出来,却倒霉的遇上了魔尊的爱宠青蛇子衿,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她不过还是只未成形的九尾狐,哪里斗得过千年蛇精,在被打的奄奄一息之时终于等到了夜殇的赶来。   夜殇告诉我,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我相信了。还为了替她报仇,祭出了凤凰烈火将子衿包围,使她差一点尸骨全无。而后,我被愤怒的魔尊关进了琉璃镜中,陷入了无尽的噩梦。   雾画说,夜殇为了替她报恩,用千年修为保住子衿尸身不腐从魔尊手中换出我,抹去了我所有的记忆让我回到凤凰族,并隐瞒了天帝这一切,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也没有人再来关心血凤珠了。直到凤国的那一场浩劫,天帝知晓夜殇的隐瞒,赐了天劫,将他除了仙身,他如今,连妖也不及。   她还说,你知道他曾经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吗,如今日日与妖为伍,他本该是三界最尊贵的人,却因为你成了别人的笑柄。   这一切的开头,竟然仍旧是个骗局。我倒宁愿这一切,只是我在琉璃镜中的一场梦罢了,哪怕永远也醒不过来。   我所有的梦境,都是我内心深处的执念。念善,颜夕都是我爱而不得的影子,都是我为自己编织的茧,而如今,梦醒了,我也应该结束一切。   十月十九,夜殇的生日.如今虽已被除了仙身,可是前来贺寿拜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凤吟阁如今的势力不容小觑,不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我我的存在,当初他们所争夺的血凤珠再一次出现了,所有人借此机会跃跃欲试.   夜殇本觉得不妥,想阻止他们前来,我拒绝了,来的人越多越好,我只对他说希望他有个热闹的生日,他也是真的开心,未在意我不经意流露的一丝愁绪.   因为他的生日浩大,接到请帖的人早早的就来到山前,我和夜殇亲自相迎.凤轩难得换上了一袭蓝衫,依旧远远的就像我招了招手,我想到此次应是最后一次见他,鼻子有些难以控制的泛酸.雾画面无表情的跟在他身后,只是恨恨的盯着我,想要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直到夜殇开口,她才收回了视线.   凤轩在人前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贵公子模样,双手作揖像夜殇拱了拱,直到:“我的好妹夫,恭喜啊恭喜,长命百岁啊!”   “噗嗤……”跟在我后面的尘埃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亦好笑的看着黑了脸的夜殇,他并未回应他,只是吩咐人将他带进去,并多嘱咐了一句话,气的凤轩大骂他衣冠禽兽。   我挽上他的臂膀,说:“你明知道他就那个德行,和他计较什么。”   他侧过脸,拍了拍我的手道:“不是为你高兴吗?”   我的眼眶该死的湿润了,只装作害羞低下了头。   “本尊来的不是时候啊。”龙阎也恰好到了。夜殇初见他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情绪,只道:“魔尊远道而来,欢迎。”   龙阎看着我,说:“看来他并不知道你请了我啊。”只留下这一句,便随侍从离开了。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夜殇,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浑身散发着我很生气的气息,我摇了摇他的手,笑着说道:“堂堂魔尊来给您老人家贺寿,多大的面子啊。”   “你真是这么想的?”他斜斜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回了山中。   我一人在原地又好气又好笑,甩甩头,也准备跟上去。   “施主,老衲依约而来了。”身后人念了一生佛号。   “烦劳主持了。”我并未回身,只示意烟若将他带去休息,看了看夜殇离去的方向,终没有力气追上去了,只好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尘埃,你去龙阎那里看看.”我对尘埃嘱咐道.“我也叫他带上魔蝎了,我希望你们好好谈谈,这次不要再任性了.”   “我哪有任性……”尘埃低下头,又偷偷瞟了一眼憋笑的烟若,转身离开了。   我示意烟若关上门,便开口道:“尘埃我也只能帮她这么多了,缘分还是在她自己手中。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烟若,我希望你也能够幸福。”我取出一串钥匙递给她:“以后这阁中的大小事务就给你了,如果有天你累了,就解散它吧。”   “主上,你这是什么话,你……”烟若有些焦急的说道。她很聪明,也许意识到了什么,直直的看着我,就是不肯接过我手中的钥匙。   “我只是累了,想要到处走走,别多想,这个我也只有交给你才放心。”我硬塞到她手里,不再多说,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帮我梳妆吧,将我打扮的漂亮点啊。”   烟若最后没再说什么,小心的将钥匙放好,便开始替我整理仪容。   “主上,你穿嫁衣真好看。”当我穿上我早已备好的火红嫁衣时,烟若不由的感叹道。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我曾经两次披上嫁衣,迎来死亡。这一次,我只想将最美的时刻印在他的脑海里,“走吧,宴会也该开始了。”我插上一直金步摇,缓缓向大堂走去。    ☆、劫之终   寿宴上聚集了很多人,我看见夜殇站在人群之中,那么的遗世独立与众不同.他脸上仍覆着半边面具,唇角微微上扬,温润自然的与周边的人交谈着,好一副宾主尽欢的景象。   我提了提及地的嫁衣,缓缓向他走去,我能感受到周围惊讶不解猜疑的眼神,可是我眼里只有那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夜殇也注意到我的到来,当看到我一身嫁衣时,眼中的震惊如何也藏不住。他快步的向我走来,眼神询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夜,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把自己送给你,你觉得可好?”我缓缓抚上他的脸,贪婪的感受着他的温度。   “阿璇……你……”他抓住我的手,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让他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   “这么多年,谢谢你给我的温暖,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记忆了,这一次我不会在给你添麻烦了。你看,我今日请了这么多人来,一是为你庆生,二是让他们做个见证。我想要的,我欠你的,今日我全部给你。”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眼睛很酸,却仍旧没有泪水。我看见凤轩满眼对我的疼惜,魔阎的欲言又止,各路神仙的指指点点……   “你到底要做什么!”夜殇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想要抱住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我只是想要嫁给你,这终究是我的奢望吧……你本是天族太子,为何要与妖混在一起,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有些涨红的双眼,想挣脱却又挣不开的束缚,以及眼中的那种无力感“你放心,我这次不会做傻事了,我会让你,重回天界的。”   “阿璇,放开我……你听我说,我什么都不要,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他眼中带着一丝恳求,却让我更心疼。   “夜……你本是高高在上的,不需要祈求任何人,我不会放开你,我只是怕我自己会舍不得你。”   “元史天君,我命令你,马上放开我!”夜殇看向一旁的白胡子老头。老头抿了抿唇,道:“太子,事情总要解决的,天君已经答应了,只要您能带回血凤珠,他便将仙身还给您。”   “夜,就让我长长久久的和你在一起吧。”我紧紧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风吹动了我身上的嫁衣,吹起了我的长发,我额间的梅花发出刺眼的光芒,一颗血红的珠子从额间祭出,飞快的印入夜殇的眉心,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梅花印记。   “夜,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呵,忘了我也好,我对你真是太坏了……”夜殇终于摆脱了束缚,紧紧的拥着我,勒得有些疼,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我的身躯慢慢变得透明,慢慢消散,最终幻化成一只凤凰,被风吹成碎片,只留一直金步摇,掉在夜殇的脚边。   “阿璇!”夜殇伸手只抓住一片虚无。“全部给我滚!”他一拳打在地上,没有用法力,手背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前往祝贺的人群匆匆的散去,魔阎走到夜殇的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抬步离开了。凤轩红着眼睛在他身边说道:“这是她的心愿,你就让她心安的去吧。”说罢,转身离开。   夜殇捡起那只金步摇,放在唇边吻了吻:“阿璇,我们还没拜堂呢。”他捧着金步摇,对着璇羽最喜欢的丹穴山,缓缓拜了三拜。   一百年后   幽兰谷又开满了幽兰花,一只仙鹤在一个墓碑旁栖息,花儿不时轻抚着仙鹤的羽毛,仙鹤用嘴小心触碰着花朵,与她玩闹。   魔族终于迎来魔王的大婚,沉睡多年的魔后终于苏醒,素衣黑发,巧笑嫣兮。   凤轩以凤族族长的名义向九尾狐族提亲,娶了狐族公主雾画。婚后两人育有一女,小名叫阿璇。   “夜主,天族又来人了。”尘埃小心翼翼的回禀到。   夜殇抚了抚额间的梅花印,继续在宣纸上勾勒着一个女子的轮廓,书房里,桌子旁堆满了画,画中全是同一紫衣女子,或坐或卧,或小或怒,栩栩如生。   尘埃眼眶不禁红了,默默的关上房门,向等在一旁的烟若摇了摇头,两人悄悄的离开了。   丹穴山顶,清溪之畔,长出了一朵小小的凤凰花,花心有一点浅浅的梅花印记。   (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